她笑了笑,伸手擦了擦眼泪,吸气道:「你知道,我爹为什么要我女扮男装么?」
商衍拥着她走到床边坐下,长臂一捞,将她搂进怀里,「为什么?」
「我娘年轻的时候,很美。当时的太子,就是如今的燕帝刘熹,看中了我娘,一心想要娶她。」欢庆缓缓说道,「那时我娘倾心我爹,又有些小聪明,就耍了点小计谋,让皇帝下了道圣旨……我娘就嫁给了我爹,刘熹为了这事一直气愤不平。」
商衍冷冷道:「他父子二人倒是亲的。」
「但是刘熹还不死心,百般作弄我爹,常常给爹使绊子,让他吃苦。我娘为了此事,总是自责,觉得是她害苦了我爹,积郁成疾。在生下我之后没多久,我娘就病死了。」说到这,她又湿了眼眶,含泪道:「临死前,她嘱咐我爹,以女做儿,千万要护我周全。」
「我小时候特别怨恨我爹,明明我是个女孩子,他却非要我束髮,非要我练武,也从来不许我与别人家的孩子玩耍。」想起往事,她轻轻一笑,「我小时候总是要跟我爹吵架,每次吵架他都吵不过我,就打我一顿,把我关在房里。半夜里,又老是进我房间,给我敷药。」
商衍想起那个蔺老将军,也轻笑起来,这确实是他的作风。
「后来有一次上元节,我没有听爹的话,偷偷溜出去玩。在街上衝撞了一群小混混,我跟他们打起来了,那时我虽然有点武功,但没学好。」想起那一次打架,欢庆至今觉得有些惨烈,「我打不过他们一群,被他们围到了墙角,给狠狠打了一顿。昏昏迷迷了好久,才回了些力气,一瘸一拐地回家。」
商衍皱起眉,「那些混混现在还活着么?」
「我哪知道?」欢庆笑笑,「我一个人也不认识,被打得鼻青脸肿,后来几乎是爬着到将军府门口的。我那时候肯定把管家大叔给吓惨了,夜里看他,脸色煞白煞白的,跟见鬼了似的。」
他抱紧了她,将脸贴着她。她的脸有些凉,湿湿的,眼泪未干。
「我爹那时候是从将军府外面进来看到的我,他急得满头大汗,管家大叔说他去找我了。回来见到我那个模样,气得摔椅砸杯,也不给我治伤,把我拽到了我娘灵位前,让我跪下。」
商衍听着觉得生气,那老头也真是臭脾气,当真把好端端一个女儿给当成儿子了。
「我爹发了好大一通火,我从来没见过他发那样大的火。他说他真是生错了我,白白教养了我十多年,竟然教出我这样的逆女。他狠下苦心,练了我十多年,就希望我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人欺负。没想到我那样没用,被人打得还不了手,成了那副德行。」
「我那时心里好委屈,也不管我爹会骂我打我了,大哭大叫抱着我娘的灵位诉苦。我跟我娘告状说,我爹欺负我,不让我穿女儿装,不让我与女孩儿一起玩,天天打我让我扎马步。疼了不让我哭,累了不让我歇息,连如今我被打了,还要骂我。」
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酸楚的,欢庆吸了吸鼻子,眼泪又大滴大滴落下来。
她往商衍怀中靠了靠,又道:「我爹……我爹他听了我的哭诉,竟然在我娘灵位前跪下了。他说他对不起我娘,连他和我娘的女儿也保护不了……」
她哭起来,转过头伸手去抱商衍的脖子,泪水流到他胸口,温热温热的。
「他跪在地上,让管家大叔打了他五十鞭,把我吓得哭也哭不出来。我大声喊管家大叔不要再打了,大叔不听我的,一边哭一边打,我怎么喊他就是不停手。」
「我爹跟我说,他护不住我,以后……但凡是有外人欺负到我,他们伤我多少,他就跟我一起挨打,伤甚十倍。」
这大约就是天下父母心,打在儿身,疼在娘心。自己再怎么打,再怎么狠狠教育的孩子,就算是被外人动了一根手指头,也觉得是不行的。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怨我爹了。」欢庆止了哭泣,从商衍怀里坐起身来,咧嘴一笑,道:「我爹为了我,用尽心力,他老得那样快,我不舍得……他再为我殚精竭虑,哪怕再断一根头髮,也不行。」
商衍一言不发,看着她。
「四日之后,我去找刘成。侍妾也好,侧妃也罢,为了我爹,这些都算不得甚么。」
「我说过,你只能是我商衍的妻子。」
「商衍……」欢庆咬了咬唇,两隻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流着泪笑道:「你回了齐国之后,娶一个不那么漂亮的女子,赐她『欢庆』这个名字,就当是……我嫁给你了。」
她低头哽咽,又深深吸了口气,道:「大齐来日必将取燕,待燕京城破,你带人衝入太子府见到我……一定要杀了我,不要多看我一眼,杀了我……」
他听得心如刀割,又舍不得骂她,倾身便去吻她,堵住她的嘴。带着些惩罚意味的,轻咬她的唇。咸咸的眼泪流到他嘴里,又苦又涩,实在是快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欢庆迎着他的吻,凑上身去。
他抱着她跌到床上,将她压在身下,伸手去解她的铠甲,汀呤匡啷一阵动作,把那厚厚的铠甲给卸了,这样摸着她的腰,觉得她更瘦了。又去扯她的束胸带,扯动的时候,感觉到她似是有微小的挣扎,顿了一些时候,她便软软地朝他贴过来。
商衍心中激盪难抑,狂风席捲般地吻她,扯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