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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燕腿上的疤痕是红色的，被光晕一笼，和金黄色交叠着，变成好看的重叠色是她之前从未看过的颜色，也无法调出来的颜色。

她愣愣地看了两秒，心脏“咚”地一颤，双目发热，两只手蜷曲着抠紧了裙边。

宛如人鱼坐在礁石上，一层又一层的海上光波沿着灯塔折射，漾开在鳞片上，那么的柔和平静，独一无二。

池琅没注意到她的细微表情，示意道：“往下看。”

车恰好停在线前面，人群挤挤挨挨、整齐地等待，辅导班下课的小孩一只手牵着家长的手，另一只手牵着气球，耐心地数秒。

绿灯霎时间亮了，整个路口活了过来，踏踏的脚步声汇聚成海，唰啦唰啦，就像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简燕往下看去，气球遮住了小孩的脸，成群结队的小朋友们抓着气球，五颜六色的，像一串串鱼群，前脚跟着后脚，从她的下方游走。

海里的鱼很多，但总爱扎堆行动，带头的老师挥舞着小旗子，像只“鮟鱇鱼”吊着鲜橙色的灯，后面是可爱的“小鲮鱼”、“凤尾鱼”，不熟练地扭动着鱼尾，跟上大部队。简燕坐在二层车顶，总感觉像掉进了波涛起伏的海里，伸手拍了下特别高的那只气球，小孩被惊动，抬头看向她。

简燕咧嘴笑了起来，眼底像承载着海面的微光，亮亮的。

整个下午，他们坐着露天巴士绕中心区一圈，然后下车逛过大街小巷的商铺，在店里只试不买，像犹犹豫豫钱包拮据的女学生，趁着学校下课出来玩，但充分体验到了换衣服的乐趣。接着又一起抓了娃娃，隔着玻璃指责对方是个不会抓娃娃的菜鸡，在店员出来阻拦打架前握手言和。

奶茶一定要夏日的颜色，橙色里透着鲜绿，杯壁上要有沁着的水珠。池琅不方便多说话，简燕推开他，皱着鼻子戳点菜单，“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老板被逗笑了，“是不是点太多了？”

简燕笑嘻嘻的，“想喝。”

老板人非常好，手里摇着奶茶杯，道：“送两个漂亮小丫头一杯，下次要记得来光顾啊。”

简燕忽然有点难为情，不适应地接下。池琅翘着腿，毫无坐姿可言，可裙底凉嗖嗖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现在穿着裙子，两条腿就像多余的摆件，怎么摆都不对。

察觉到简燕一直在偷瞄隔壁的女生，池琅压低声音，“看什么？”

简燕勾了勾手，池琅凑过去，听她道：“你看她坐姿。”

池琅视线瞄过去，白白净净的姑娘，坐得正正规规，“怎么了？”

简燕有些无语，坐直靠上椅背，一条腿侧了侧，另一条腿交叠在这条腿上，两腿肌肤贴合，恰好是个淑女又防走光的姿势，不确定道：“……这样？”

池琅看了看对方的坐姿，又看了看她的坐姿，学她坐成这副模样，偏偏两条长腿习惯了男生坐姿，怎么都不对劲，扭来扭去的。简燕看不下去了，提醒道：“那条腿侧一点。”

池琅：“谢邀，已经扭成麻花。”

简燕：“穿短裙都这么坐吗？”

池琅又扭了扭，“真费劲。”

简燕赞同，“真费劲。”

两个人对视了一秒，同时憋不住笑了出来，“噗！”

简燕：“这个坐姿好矫情啊。”

池琅：“那是你坐得不对。”

简燕哼了哼，依旧保持着那种坐姿，“矫情，真矫情。”

池琅快把自己的麻花腿缠起来了，小声道：“卧槽，腿麻了。”

他走了一下午的路，忍着痛踩不合脚的凉鞋，脚底又滑又麻，一句都没跟简燕提。现在腿一扭，好像腿部神经都不对了。

简燕抓过手机，划开屏幕。隔壁的女孩跟朋友在合照，这边的池琅一抬头，漂亮的脸上露出了痛苦腿麻的表情，身侧的简燕笑得咧开一嘴白牙，比了个耶。

夏日的光顺着玻璃洒进来，在十七八岁最美好的年纪，定格照片画面。

简燕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踩着斑马线蹦蹦跳跳，就像跳格子，裙摆飘舞起伏。路过的行人被她的情绪感染，时不时往那里看，简燕一路上再也没纠结她的腿，怎么舒服怎么走，踩得落叶沙沙作响。

池琅像个苦力，蔫头耷脑地拎着好几袋东西，里面有新买的衣服和抓的娃娃，反正都是简燕要买的，“时间不早了，坐七号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