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形象温文的学生会会长轻轻松松抱起他们应该很重的队长,足球队的队员们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队长……不是很重吗?”半晌,一个曾和卫靳岭在场上对撞后,被冲击的力道震退到数步之远的新队员呆呆的问。“是啊。”跟两人是同学的二年级学生点点头,想起学期初健康检查时,他讶异的发现卫靳岭实际上比看起来要重得许多。常运动的人大半如此,尤其是像卫靳岭这种骨架修长的人,很容易给人视觉上的错误认知。“可是会长……好象很轻松的样子。”“嗯。”“柳冰雾一年级时有参加过运动社团吗?”“好象没有。”“那是不是校队的候选人?”“好象也不是。”“不过……他的力气真大耶。”“真令人意想不到。”“是呀。”一旁的队员也陆续加入这有些愚蠢的对话。他们今天见识到一个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学生会会长,也实地体验到何谓人不可貌相。不用说,柳冰雾向来努力维持的文质彬彬的形象,在这一刻已如碎成细尘的玻璃一样,随风逝去。“老师!”连敲门这道手续都省略过去,柳冰雾就着抱住卫靳岭的模样,匆匆忙忙的用脚尖推开毛玻璃门。“怎么了?”负责全校学生健康的女老师,也感染到他紧绷的情绪,扔下手中的记事本,猛地起身。“他昏倒了!”柳冰雾几乎是用喊的叫出声。“过来,先把他放到床上。”照着保健老师的指示,他将怀里的卫靳岭小心翼翼的放到床铺上,尽可能让他舒适的平躺下来。一旁的老师也如临大敌的检查着至今仍昏迷不醒的卫靳岭,一边听着柳冰雾叙述事情的经过;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仔细查看,连最小的地方都不放过。最后,在所有该做的检查都完毕后,她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并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老师!”等不到答案,柳冰雾焦急的催促着看起来一脸轻松的保健老师,“他到底怎么了?”“你不用这么紧张,他没事的。”“那他为什么一直没醒来?”“看起来不像是打到头的样子,他身上也没任何伤口,应该不是因为被撞倒而失去意识。”“可是……”他仍旧神经兮兮。“就我看来,他只是睡着了而已。”“睡、睡着?”“八成没错。”她耸耸肩,“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在被撞倒后,身体就顺理成章的进入睡眠状态吧。”“他真的……没事?”他的神经还是绷得很紧。“你自己看,他的脸色可比你红润多了,因为意外而失去意识昏迷不醒的人,是不会有这种健康的神色的。”“但是……”“没事啦,老师说的话你不相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她脸上带着微笑,和柳冰雾放松不下来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你只是很担心他而已。”“我……”担心?他在担心卫靳岭?“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紧张的样子呢!”“我没有……”他下意识的反驳。确定卫靳岭平安无事后,他讶异的发现自己大大的松了口气,更诧异自己出现意料之外的举止。他为什么会在看到卫靳岭昏倒时,恐惧得心跳仿佛要停了?然后想也不想的跑到足球场上,只因为他昏过去了。那个时候,他不正是打算把预算案的争议书面报告交到事务室的吗?报告呢?他丢到哪儿去了?还有,他居然……居然会因为他的关系,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情的揍倒那位三年级的学长!天呀!他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他没事,你的脸色都比他惨白多了,我看有事的是你吧?”把他的沉默当作忧虑,保健老师再次安慰道。“我也没事……”虚弱的一笑,柳冰雾的双肩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给您带来麻烦了,老师。”“这是我的工作呀。”挥挥手,她一脸理所当然。“那我……”他摆出一副要告退的模样,心里懊恼着刚才驱策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因为如此,他现在还得到操场去寻找那份被自己抛开的报告。可是安下心来的保健老师,似乎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调侃他的好机会,毕竟她是第一次看到慌乱的柳冰雾呢。“对了,你刚刚没敲门就闯进来了吧?”她笑嘻嘻的提道,“学生会会长怎么可以做这种坏榜样呢?”“关于这点,我很抱歉。”他在心里诅咒着自己一时的失态,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但他却很熟练地将心情隐藏在无表情的面具里,“方才因为事态紧急,无礼之处,敬请原谅。”“这样吗?”玩不起来的游戏还真无聊!难得看到柳冰雾慌慌张张的样子,可是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又变回那个虽温文儒雅,但态度稍嫌冷淡的学生会会长,“不过,我记得你们俩的感情好象不是很好的样子?”“这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关,同学的安危也是我的责任。”啧,真不可爱。这个学生的确是成熟稳重又精明能干的优等生没错,但就一个高中生的身份看来,实在是太老练了点。“可是卫靳岭不是足球社的吗?受伤了,也该由队友送来才对,怎么会拜托你这个毫无关系的人?”运动社团的学生因为经常在此出入,所以她早已对足球社的社员了如指掌。“呃……”这个问题问倒他了。他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似乎不是很好的选择,但说谎绝对是更差劲的作法。“怎么了?”见他迟迟不回答,她替卫靳岭盖上被子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例行表格,在交给他时问道。“我刚好路过……”这是事实的一部分没错。他到底做了什么?不敢多想,他边填着空格,边祈祷老师别再问下去。“路过就要你帮忙?”她一手撑在桌上,一手以手指在桌面打着拍子,“真奇怪,你自己不是也应该很忙吗?”“还好……”“你怎么会路过操场?是有什么事吗?”不回答也不行,柳冰雾索性豁出去似的说道:“我正要送预算报告到事务室,所以顺道送他过来。”唔,这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实情,但也算不上谎言。“事务室啊?那的确很近。”一脸原来如此的颔首,她蓦地发现他的说辞里有个明显的漏洞,“那报告呢?”她还记得他冲进门时,除了怀里的卫靳岭外,就两手空空了。“借放在足球场那儿,我等会儿会去拿回来。”那样也算是借放?但除此之外,他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了。“这样啊。”接过他填好的表格,她算是了解似的又点点头,“ok,你去忙你的,卫靳岭交给我照顾就好了。”“是,谢谢老师。”柳冰雾动作迅速的离开保健室,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钟,事情的真相就会被保健老师洞悉。这该说是莫名其妙,还是南柯一梦?卫靳岭在谢过保健老师后,拿起社团同学后来送来的书包,抓着一头睡乱了的发丝,朝回家的路上走去。他一点都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睡了一场很舒服的好觉而已。可是,保健老师却笑容满面的告诉他,送他来的是柳冰雾。然后还打趣的说他的动作好象是保护公主的王子一般,满脸担心并顾不得礼节的抱着他冲进保健室。“谁是公主呀……”不悦的低声嘀咕,他再也没见过比这个例子更烂的比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