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而归,皇上龙颜大悦,魏王深入敌营,巧破敌军,居首功。对于莫阡婳之事,他们三人心照不宣。云扬本以为少陵会挑起此事,他抢了他的风头,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野心勃勃的二哥,可不是这样的人。
少陵可能永远不知道,他无心与他争那个位子,他不愿意用沾满亲人鲜血的手往上爬,他不愿掌握生杀大权,主宰别人的命运,他更不愿意为坐稳那个位子而每天战战兢兢。
他深知坐在那个位子,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即使是这样,他也无法原谅他的父皇。
“云扬,想要朕赏你什么?”他鲜少这样叫他,朝堂之上,他总是称他魏王。
“儿臣为国家做事,是理所应当,不该讨赏。”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但说无妨。”
“儿臣肯请父皇,将母妃的坟墓迁入皇陵。”
朝堂一片肃穆,高坐上的人变了脸色。云扬的母妃是戴罪之身,不得入皇陵,不仅如此,连封号也一并撤了去。好像皇宫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老臣以为,一个月之后皇太后的寿辰就由魏王来操办吧!到时候,皇上一并赏过便是。”右丞相连忙出来圆场。
“就按爱卿说得办。”
皇帝封赏完李契,少陵等重要将领,就匆匆退了早朝。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只有他一个人还在站着,如同站在四面分岔的路口,一步都迈不出去。
他的母妃赵氏,细细的抚摸过首饰盒中的那几样物件,一个红翡翠的镯子,一对祖母绿的耳环,一只嵌了珍珠的簪子。她抚着它们的时候眼里是含着泪的,好像她这一生的记忆都在这几个首饰里。
她摸着他的小脑袋,一只手擦着滑落的泪。她强笑着嘱咐他:“毅儿,要好好听父皇的话。”
他乖乖得点了点头。用小手去擦她脸上的泪。他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母妃,他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感受她手掌的温暖,那他绝对不会让她独自走出倚梅殿,如果他知道那是母后与他诀别的方式,他一定会跪在他的父皇面前苦苦哀求,那么他的父皇或许会看在年幼的他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等他再见到她的母妃时,她的心口插着一把匕首,血迹尚未风干。七岁的他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他看着血泊里的母妃说不出的惊恐。
他上前想晃醒她,喃喃地喊着:“醒醒啊,母妃,醒醒。”泪滴在她的衣服上,心口上,混着血,慢慢晕开来。年幼的他以为又流出血来,慌忙把手堵在她的心口。
“还愣着干什么,把五皇子带下去。”他的父皇冷声呵斥,两侧的太监忙过来拉他,他就那么被带了下去。一个孩子的反抗显得那么无力。
“父皇,救救我母妃吧。求求你了,父皇。”
他大声的喊着,他永远无法忘记他当时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悲痛,目光中似乎还带着分明的憎恶。
他忘记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守门的太监走过来告诉他,宫门要关了,他才怔怔地走出门外。
她在正厅徘徊了许久,是不是早朝上她潜入军营的事被皇上发现了,给他惹了麻烦。中午的饭菜也热了几次了。
“王爷回来了!”
她起身走出正厅,见他一脸的阴沉,她就更有不好的感觉。
“怎么回来得这样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宫里多呆了一会儿,不想这样晚了。”他没有看她,淡淡的回答。
她也没有再多问,他定是不想说,他吃了几口就下桌回了房。
“青罗,让厨房做些点心端过去。”他晚上若是心情好些,或许会想吃。
她不知道近日的沉默是为何,隐忍如他,她若是突兀的问,他怕是弄出个理由来搪塞她。为何?她双眸一颤,不会是,她和华如夜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吧。她该怎么解释呢?一涉及她于少陵的问题他就异常敏感,只会越描越黑吧,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
这样想着,又是无话。
早晨梳洗打扮好,他说了句:“父皇让我操办皇祖母的寿辰,看着准备寿礼吧。”
他说的那么不经意,让人觉得他是在自言自语。还好她听得出他在和她说话。
“恩。”
准备什么呢?皇太后奇珍异宝,美味佳肴,肯定什么都不缺。不可以太稀罕,又不可以太普通,他又没有告诉她皇太后喜欢什么,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她托着脑袋,一根手指轻敲着桌子,这样想真是了无头绪。她正苦恼,青罗走进来,递过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