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亚鹏主持。一个多月前,褚被捕后情况不明,可是那家电器行还开在那里照常营业,想或
已被敌伪利用了。他今天没有指认我,总算还有良心。
褚亚鹏坐在一边,蒋安华又进来了,他是「上海区第三行动大队」队长,已被捕一段日
子了,如果不是现在看到他,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呢。他衣衫不整,头发蓬松,满腮胡子,
一脸霉气,一看就是从牢里出来的。他毫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故意避开眼光不看我,万里浪
让他坐,他正在思索着如何应付这个始料不及的尴尬局面。
我心想这可糟了,如果一个一个认下去,迟早总会露出破绽来。其实,破绽已经不少了。
万里浪突然间蒋安华说:「你们熟吗?」蒋摇头,摇得有点免强,不要说万里浪看得出
来,连我也觉得不妙。此刻,万里浪颇有得意状,可是他并没有作进一步的追询。
外面又进来两个人,前面的那一个,肥都都、脸圆圆,架着一副墨镜,带着笑容让后面
的人先请,我注目一看,后面的那个人正是我们「南京区」的区长钱新民,这一下可麻烦了。
他不待我有所表示,就抢先一步拉住我的手,大叫「恭澍兄」,再加上另一只手,一边摇一
边连呼「恭澍兄、恭澍兄。」
钱新民的一声呼叫,戳穿了我的眞实身份,也打断了我的一线希望,当然再也没有充作
「交通」的必要,于是我蓦然起立,把身上的夹大衣脱下来往沙发背上一丢,顺手整一整领
带,正色的对着万里浪说:「不错,我就是『上海区』长陈恭澍。」
事已至此,一度紧张的心情,反而松快多了,我自己觉得在应付卽将到来的诸多问题上,
也比较有了定力。第一、我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失掉做一个区长应有的尊严,至于他们将要
如何处置我,那是他们的事。第二、这并非单纯的个体事件,我虽失去统驭能力,但仍有责
任维护组织的安全,以及千人之众能够继续活动。
坦诚的说,在当时我并没有但求一死的意愿,否则,就不会活到现在了。为什么不肯死,
因为输得不值,想要翻本。
如果用忍辱偷生这句话来形容这段过程,我不承认也不行,可是事实上并不尽然,因为
其间的确有些个意想不到的境遇。下一部书,凡是经历过的事,无论是光彩的或是抹黑的,
均将毫无掩饰,不作保留的加以记述,这虽然会勾起许多痛苦的回忆,但得能以存眞,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