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的菲亚特轿车一直停在住宅外面,夜半时分,狄克斯坦离开了那里。
选择盯着她并不恰当。她是个陪着老母亲过日子的未婚女子,不算富裕也不贫困,住宅大概是老母亲的,而且她显然没有恶习。假如狄克斯坦是另一种人,也许可以引诱她,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接近她。
他回到了旅馆,心情失望又沮丧‐‐其实毫无必要,因为他已经就掌握的信息做出了最好的推测。然而他觉察到白花了一天工夫打外围仗,此刻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对此抓住不放,于是他的焦虑就从模糊变成具体的了。
他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哪儿也没去。他瞄准了扎帕塔、肥臀和托尼&iddot;柯悌斯。
可硬领是最理想的目标人选。
他和狄克斯坦年龄相仿,是一个优雅的瘦子,身着深蓝色的西装,系着淡蓝色的领带,白衬衫的领子僵硬地卡着脖子。他的深色头发留得比他同龄人要长些,耳朵上方的发丝已经斑白。脚上的皮鞋是手工做的。
他走出办公室,徒步跨过阿尔泽特河大桥,又上坡进入老市区。下了一条铺石子的窄街,他踱进了一座旧的依坡而建的住房。两分钟后,顶楼窗户的灯亮了。
狄克斯坦在那里待了两个小时。
硬领出来时穿了一条紧身的轻便裤子,脖子上围了一条橘色的围巾。他的头发向前梳着,看上去更年轻些,他的步伐逍遥自得。
狄克斯坦尾随着来到迪克斯街,硬领钻进了一个没亮灯的门洞里,不见了。狄克斯坦在外面停下脚步。门敞开着但显露不出里面有什么。一道光秃秃的台阶通往下边。过了一会儿,狄克斯坦听到了微弱的音乐声。
两个穿着相搭配的黄色牛仔裤的青年,经过他身边,走进了门洞。其中一个回头冲他一笑,说道:&ldo;对啦,就是这地方。&rdo;狄克斯坦跟着他们走下台阶。
那是一家看上去很普通的夜总会,里面摆放着桌椅,设有一些隔断间、一座不大的舞池,角落里有一个三人的爵士乐队。狄克斯坦交了入场费,坐进一个隔断间,从那里看得见硬领。他要了一瓶啤酒。
他已经猜到了这地方何以充斥着如此谨慎的气氛,此刻,当他四下张望时,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是一处同性恋的俱乐部。这是他头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略感惊异地发现这样的俱乐部竟然如此平常。有几个男人化着淡妆,两三个趾高气昂的女郎围在酒吧跟前,还有一个美女攥着一个穿裤子的年长些的女人的一双手。不过,多数顾客按照欧洲炫耀的标准来说穿着普通,而且没人吸毒。
硬领靠近一个身穿栗色双排扣上衣的金发男人。狄克斯坦对这种同性恋毫无感觉。当人们因为他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仍然打着光棍,误以为他可能是同性恋的时候,他并不以为忤。在他眼里,硬领不过是个在欧洲原子能共同体工作的人,而且有不光彩的隐私。
他边听音乐,边喝啤酒。一名侍者走过来,问他:&ldo;你就一个人吗,乖乖?&rdo;
狄克斯坦摇了摇头:&ldo;我在等我的朋友。&rdo;
一个吉他手取代了三人爵士乐队,开始用德语演唱下流歌曲。狄克斯坦没有听懂其中的大部分玩笑,但别的听众都哄堂大笑。之后,好几对人翩翩起舞。
狄克斯坦看到硬领把他的手放到他伙伴的膝头。他起身走到他们的隔断间。
&ldo;嘿。&rdo;他兴高采烈地说,&ldo;那天我不是在欧洲原子能共同体办公室见过你吗?&rdo;
硬领脸色刷一下变白了:&ldo;我不记得……&rdo;
狄克斯坦伸出他的手。&ldo;爱德&iddot;罗杰斯。&rdo;他说,用的是他给珀法坲的名字,&ldo;我是一名记者。&rdo;
硬领咕哝着说:&ldo;你好。&rdo;他浑身战栗,但头脑清楚地没有报出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