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挨整,是因为开小差,投敌,或是被疑为要开小差要投敌。
肺部至今还嵌块弹片的吕效荣老人,正好与此拧着劲儿。
‐‐日本投降后,你为什么要搞暴动,不回家?后来那么多人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跑?
老人说,他当指导员的那个8连,185人全是本溪茨沟暴动的&ldo;特殊工人&rdo;。
四平撤退前伤亡、逃亡1/3,进关时剩下20多个,全国解放就不到10个了。
战争年代剩下的都是金子,信任又重用。1955年审干,这些人被拨拉出来过遍筛子,倒也没什么。到&ldo;文化大革命&rdo;就都成粪土了,翻来覆去问你留在革命队伍里想干什么?有个石子亮,是山西决死队的,暴动负责人之一,在广州一个区公安分局当局长,活活给打死了。留在部队的几个挺幸运,去农场喂猪养鸡种地。我们有那么多这样那样的&ldo;办公室&rdo;,有那么多想干事,没事干,或是没正经事干的人,能不能再增加一个办公室,把党内军内历次&ldo;内部清理&rdo;的&ldo;战果&rdo;统计一下,看看从&ldo;ab团&rdo;,&ldo;托派&rdo;到&ldo;叛徒特务走资派&rdo;,究竟有多少?
再研究探讨一下,其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夏天穿棉袄
5月29日,林彪在给&ldo;周林陈并曹&rdo;(49)的电报中说:你们炮兵团的直属队,及一门榴弹炮,共五百人,其中大部分为革命的韩国人,另外有十余日本人,因未接你们撤退命令,在吉林附近被敌人机械化步兵追上,全部被俘……
6月1日,彭真、罗荣桓和高岗在给&ldo;饶伍叶周(50)并中央&rdo;的电报中,说:我军自四平撤至公主岭附近时,敌以多路平行纵队各附汽车坦克向我追击,其受我抵抗之路则停止,而他路则进行包围,飞机进行放肆轰炸,故被割断我部队甚多,至今尚存数团,数个营,数个连,落在敌后面,尚不知去向……
在梅河口南,中长路和沈吉路之间的三角地带,一支部队行踪这定,漫无边际地转悠着,从百花盛开的5月下旬,直转悠到一片浓绿的7月。
看穿着是群叫花子,而且是&ldo;叫花子之最&rdo;。分不清什么颜色的棉衣,也不管袖口、膝盖或肩头什么地方,到处开花绽朵,和路边香气袭人的野花争妍斗艳。那脸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洗了,那头发、胡子也不知多长时间没理了。猛一见,就像从人类原始时代走来的一群野人。再看肩头还扛着枪,又分明像&ldo;胡子&rdo;。可在这方面见多识广的黑土地人,祖祖辈辈也没见过这样破衣烂衫,头发、胡子长了这样长的&ldo;胡子&rdo;呀!
这是被阻隔在敌后的3师独立旅直属队和两个团。
离休前为沈阳军区后勤部部长的石瑛老人,挺爱笑,笑得文雅,达观。也挺爱动感情,讲着讲着,脸色骤变,有时还骂两句,挺吓人。
在东北野战军的师级干部中,他是个很有个性的人物,用他自己的话讲,&ldo;是个走到哪里都要说了算的人&rdo;。他也确实能说了算,因为他有能力,又有魄力。
可现在,独立旅政治部主任石瑛,只能带着他的部队像没头苍蝇似的瞎转悠。独立旅原在大洼一带抗击71军。旅长兼政委吴信泉(离休前为军委炮兵副司令员),从苏北出发时身体就不好,这时终于累倒了。四平撤退前,林彪命令独立旅在这一带牵制、迷惑敌人,没有命令不得离开。
老人说:当时,周保中、陈光在延边一带,3纵程世才在通化附近,邓华和吴法宪在八面城西北。开头都来电报,要独立旅去配合他们作战。我(输入者注:此处这个&lso;我&rso;字似乎应为&lso;他&rso;字)们是主力呀。都比我官大,都得听。这一头,那一头,有的是有敌人过不去,有的是走到半道情况变了,只在东丰打了一下。后来电池用光了,不能收发报了,清静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是不是可以归队了。实际上,周围都是敌人,也出不去了。部队忽啦啦往北一撤,地方政权哗啦啦全垮了。原来见面点头哈腰的地方干部,现在都不见了。
我召集营以上干部开会。那会闷得吓人,一人开口,大家都像炮炸膛。说黄克诚瞎指挥,说林彪只顾自己逃命,后来把矛头对准我:你还想把我们往哪儿瞎领呀!
有怨气得让人放。你是领导,不冲你放冲谁放?下边干部战士不也一样冲他们放吗?放怨气是信得过你,也是逼你、将你。
我先把前一阶段收到一些电报的有关段落念一遍,那意思是很明白的。然后说,大家东跑西颠很辛苦。7月天还穿着大棉袄,捂得要生蛆。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我们要挺住,要把部队带出去,一个人也不能丢!大家从苏北千辛万苦到东北,都是&ldo;老骨头&rdo;,是党的宝贝。现在不知道上级意图,上级也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怎么办?请大家拿主张。如果商什么高招,那还得听我的。
老人们都说,四平那一仗,若是把这些&ldo;老骨头&rdo;折腾光了,东北会怎样就不好说了。
石瑛率队北上。到梅河口南山城镇找到个区政府,有日本人留下的旧电池。
张口要几个,人家狮子大开口,让拿100支枪换。眼下是金子不如窝头的当口,100支就100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