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披头散发的男人跑着走上来,背着手,端详她,确认是她之后,那个男人直接抓了她的半边头发,“你继续跑啊,不认老子是吧。”
王旗智没稳住,被手心传来的力道拽出好大一道距离去。
王齐国泥垢不堪的手沾着她带点香精味道的摩丝,他嫌弃地甩着手上的黏腻,“还有没有钱,过年了,没钱买酒了。”
“我哪有钱,我钱都给你了,我一分钱都没有!”王旗智顾不上整理自己的头发,拼命扯着裤袋,翻面向他证明。
王齐国夺过她的包,暴力地在她包里翻动着,她包里什么乱起八遭的都有,王齐国翻的心烦,索性一股脑儿都掉在了地上。
他从包的内袋里抓住几张红白的人民币,半边露在灯光下的脸上全是惊喜之色,“还说没有,满嘴喷粪。”
那灯光似乎都能照穿他瘦削的手指骨结,投射在杂乱涂鸦的泥墙上,像是一个没有皮肉的骷髅。
王旗智站起来,想从他手上夺过他手中的那几张红钞,却不料手腕上一阵疼痛,她抬头对上王齐国那一只独眼。
那只争着的眼里浑浊的结缔血管组织在□□上形成了一层红白色的眼翳。
另一只眼结了厚厚的一层疤痂。
他打结脏乱的头发下五官拧在一起,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直接甩过她的手,“老子要饭,你她妈有脸做头。”
“就你的人生是人生,老子的人生不是人生?”
王齐国手指头沾了点唾沫,一张一张数着钞票。
未了,把那几张钞票往兜里一踹,“下次主动点,别让我找你,别忘了我是你爸。”
王旗智站在那里,她打理好的小卷发有些凌乱地落在自己的肩头上,她对着夜里湿漉的地面啐了口痰,说的不留情面,“你不是我爸,你这种人,不配当父亲,应该断子绝孙。”
“我真羡慕王旗睿,死的早,不用跟你这种人渣过一辈子。”
王旗智站在那里,说话的时候咬着后槽牙,显的她的颧骨更加突出。
王齐国一听自己儿子的名字,就像一头受了刺激的野兽,用那一只眼睛判断着眼前人的位置,他伸着两只手,用力地把指头掐进王旗智瘦弱的肩头骨里,“臭娘们,你再说我断子绝孙,你觉得我眼睛瞎就好欺负是不是,你一天不被我打就皮痒是吧?”
他那能看见的一只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仿佛那不是一只眼睛,而是暴露在空气里的腐烂脏器。
他抬起腿,使劲往王旗智的肚子上踢去,王旗智吃痛地皱了皱眉,继而又舒展开来,她嘴角带着点惨淡的笑,“舒服,再重点。”
她这副带着点挑衅的表情彻底激怒了王齐国,他踹了两脚已经躺在地上的王旗智,喘着气点点头,“不够劲道是吧。”
他一边说一边四下探寻着东西。
巷子尽头有根从门窗上拆下来的木板拴,由于灯光太黑,他眼神又不好,他蹲下来捞了半天才把那根木栓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