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吧。”他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我睡相不怎么好。”
贺欢其实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没和奶奶一起睡之后,就没怎么和其他人一个床铺睡过,但他从每天早上自己起来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他睡相不好,自己睡一个双人床都能从里面滚到床边。
要让他睡外面,一睡熟之后估计就得滚地上了。
易家淼犹豫了一下,“就睡半个多小时,估计你也没这么快进去深度睡眠?你就是睡熟了要在床上打拳都应该没法发挥。”
贺欢不太确定,“……也许?”
易家淼又到旁边衣箱拿枕头,“对了,还没问过你,你是什么时候生日?……你是比我小两岁吧?”
“嗯,”贺欢说,“我是零六年五月一号出生的。”
“噢!劳动节!”易家淼一拍脑袋,“那你生日已经过了呀!我还想着等你今年生日,给你也送一份礼物呢!那你比我小两年,你才是我们之中十七岁的那一个啊!”
贺欢转头看着墙上的那句诗,“……嗯。”
易家淼写的那几行张扬的字,好像跳着舞地非要鼓励他说些什么。
“等你明年生日吧,我好好考虑下送你个什么十八岁的礼物。成年礼物,得仔细想想……”易家淼脑子里还想着礼物的事,他得礼尚往来,而且贺欢十八岁成年的礼物肯定不能轻了。
贺欢还一堆话堵在嗓子眼,叫喊着:你才十七岁!你怕个屁!有什么就说啊!
贺欢清了清嗓。
“怎么了?嗓子不舒服?”易家淼把枕头丢到床上,又开始操心了,“我上次好像买的罗汉果菊花什么的还在,待会儿上学的时候拿个水杯给你泡一点……”
“没。”贺欢背靠着书桌,看着那两个并排着的枕头,按在桌沿上的手指扣紧了。
随机挑选的一句话蹦蹦蹦地就跳到了嘴边。
贺欢问:“你知道我是同性恋怎么还整天单独跟我相处,不会想要避嫌吗?”
贺欢感觉自己这话说得挺没逻辑的,但易家淼看着他,也没有去纠结他这话的没头没尾,只是说:“我怕个屁。上床躺着去。”
“……哦。”贺欢被他这话说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两个人板板正正肩并肩地躺在床上,易家淼才说:“那天你问我为什么休学,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贺欢不知道话题怎么东一个西一个,跟说林黛玉开机甲似的什么逻辑都没有,但他还是认真听着。
他翻了个身,看着易家淼的侧脸,等他说下去。
我看出来你没说完了!快说是什么原因!
易家淼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瞪着贺欢:“你平躺着!被你这么看着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贺欢有点尴尬,又躺好了,还分出一点思绪想着今天的午觉应该睡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之前高二的时候,认识过一个……朋友。”易家淼连“朋友”这个词说得都有点犹豫,不太确定是不是还能这么定义他。
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太清晰的名字,贺欢都有点惊异于自己的记忆力,“……是不是你生日的时候,他们说的那个人?”
“你还记得?”易家淼很惊讶。
“记得一点……他好像是学美术的?”贺欢说,“其实只是因为当时他们提到的时候,梁泽初似乎挺不想让唐侃说下去的,你的表情好像也不太对,我觉得奇怪,也不知怎么就记住了。”
要说记得其实也没有太记得,他记得的只是易家淼那时候的笑变得好像焊在脸上那样有点僵硬,而后来易家淼询问那个人近况的时候的态度又犹豫又踌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