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好好睡吧。」安格丰不知道自己的语调有多温柔。☆、ch20伍少祺睁开眼,对着天花板的圆型吊灯发懵半晌,才想起这是安格丰的家。房门被咚咚敲了两下,安格丰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起床吃饭,半小时后出门。」伍少祺一跃而起,不得不说这是他近期睡得最好的一觉,连梦都是美的,梦里爸爸两手提着山西特产,陈年老醋、刀削面条还有些瓜果,笑瞇瞇走进门,两手东西往地上一丢,当他是个六岁孩子似的摸摸他的头,掌心温暖,啥也没说只是笑,光这样就够了。人说好梦成真,果然划开手机屏幕就有一条未读讯息,伍享中传的:一切安好,自己保重。仅仅八字箴言便足以让人放心,他掀开被子下床,昨天流了一身臭汗的衣服不能穿了,也没带足够保暖的外套,从初秋就一直打算攥够了钱要买件保暖点儿的冲锋衣,结果都快入冬了钱也没存起来。现在好了,可以用体育服的薄外套来测试看看自己的耐寒程度了。「还在磨叽什么?」安格丰推门进来,看他伫在那儿发愣:「睡懵了?」「我没衣服换。」伍少祺眼里的睡意尚未散尽,头发凌乱。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无助之中带股傻劲儿。「先吃早餐,待会儿我带你上楼拿衣服。」安格丰把人拽到餐桌边坐下,桌上有切好的水果,一杯热牛奶还有内料丰盛份量十足的三明治:「时间不多,今天将就吃个三明治。」他另外拿出食盒,把一份同等大小的三明治放进去。伍少祺大口咬下三明治一角,吐司脆得可以咔嗞出声,里面夹了两层肉片跟煎蛋,还有洋葱小黄瓜,吃第一口就停不下来,他咀嚼着食物,鼓着腮帮子看安格丰穿梭在厨房跟餐桌之间忙东忙西,身穿浅褐色家居服弄食材的模样跟在体育馆里完全不同,眉目柔和放松,针织布料搭在身上隐约绘出轮廓,安格丰跟他差不多高,但骨架偏窄身,穿着家居服显得有些…单薄,头发软软垂着,没有棱角,不咄咄逼人,全身淡淡地晕了一层柔光。可能是早晨、可能是灯光、也可能是食物造成的错觉,伍少祺竟觉得此刻此景好像一个家。「你为什么会做这些?」他问。安格丰正把热姜茶倒入保温瓶中,对伍少祺的问题摸不着头绪:「做什么?做早餐?」「我是说…你那么有钱,可以请家政或是买现成的。」「有钱也不能改变生活的方式,」安格丰垂眼继续倒姜茶,嘴角轻扬:「我在国外已经习惯自己打理生活上的事情,做早餐说简单很简单,但如果要讲究也能很讲究,选择食材、料理方式、营养考虑,我有自己的喜好跟原则,重点是有乐趣。」他轻轻抿了一口倒得太满的姜茶,再把保温瓶的盖子转上:「学生时代常跟石教练去爬山露营,准备食材跟讨论菜单是很有趣的事情。」提到石教授,伍少祺想起昨天在车上问的问题,没听到答案就睡着了:「你跟石教练当学生时就认识?」「我昨天自言自语十五分钟,听众睡的东倒西歪。」安格丰白他一眼,又看了看墙上的钟:「上楼拿衣服吧,今天要去的地方靠近山区,学校制服外套不够保暖。」伍少祺跟着安格丰到二楼,二楼面积跟一楼差不多,爬上楼梯先看见开放式的书房,重色系的实木书柜摆放成排,中规中矩的书桌跟慵懒的斜躺式阅读椅都有,墙上相当美式风格的挂了一些照片,其中最醒目的一张,是戴着岩盔的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石平微微仰头,正抛接着手中的岩鞋。安格丰则侧过脸跟对方说话,敛眉低笑。无忧自在,天光正好。「这在国外拍的?」伍少祺停在那张照片前。「嗯,南加州。」安格丰走往更衣房把门打开,仅管家人从美国给他寄回来几箱衣服,仍无法装满这个房间的一半:「别看了,快过来。」伍少祺往更衣房走去,被房间里整列的上衣裤子给惊呆:「你…你真的是富二代?」安格丰没接话荏,动作迅速地找出一件深海蓝的长袖排汗衫、石墨色长裤跟一件橘红色软壳外套:「你的骨架子大,肩膀宽,我找几件尺寸大一些的,你穿穿看。」「在这儿换?」伍少祺问。「要不然呢?」安格丰反问他,脸上似笑非笑,五指一併举手发誓:「放心吧,我对国家人民保证不染指未成年少男。」「神经…」伍少祺骂了一句,三下五除二地剥光睡衣,换上安格丰选的衣服,说也奇怪,每件都配色简单不花俏,只有一些线条跟ark,但不论看起来或穿起来特有质感,贴身舒服,他自己都觉得高尚起来。安格丰上下打量几眼,满意的点点头说很合适。「衣服是新的,还没剪标呢。」安格丰拿起小剪刀,双手环过伍少祺的肩头,侧着脸翻出衣领后面的吊牌,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是一股带着安格丰气息的温暖微风,扫过的肌肤时留下麻麻痒痒的颤栗,有着刮胡水的清爽气味,伍少祺像被点了穴,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眼神闪烁不定。「好了。」剪个吊牌不过秒钟的事情,安格丰站直身子,几乎是脚尖碰脚尖的距离,像个父亲一样带着微笑,神色自然地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嗯,你穿这样好看。」「…」伍少祺因为突如其来的靠近而吓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安格丰的脸上,很熟悉又很陌生,他没想过安格丰可以笑的这么…温柔?温柔…脑中闪过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脏跳脱了拍,他觉得全身臊热起来。「怎么?穿质感好的衣服不会动了?」安格丰笑着在他脸上轻拍两下:「准备出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伍少祺丢魂似的跟他下楼出门,坐在车上不发一语,广播正放着晨间新闻,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时不时眼珠溜过去偷瞄安格丰,晨光从那边的车窗斜照入内,在他的侧脸上镶了道起起伏伏的金边,耀眼夺目。明明哪儿都没变,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安格丰不太一样?说是变帅…也不完全,就是看在眼里有种从来没有的舒坦…但又不敢一直看的奇怪感觉。「你不要为了省钱就少吃或没吃,体重减轻很容易消耗肌肉。」安格丰听见新闻讲到最近肉价上涨,想起昨天给队员量秤的事,刚好趁等灯号时扭过头去,看见一脸拧着眉心脸色沉重的伍少祺。「你是没睡饱?还是没吃饱?」安格丰想了想:「该不会是…晕车了?」「啊?」伍少祺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目光僵硬地直盯前方:「我吃很饱睡很饱也没晕车。」「你平常都怎么吃?」安格丰像个操心的家长,继续追问:「训练完回到家有东西吃吗?」攀岩队表定晚上八点训练结束,但很少准时,收操做完还得归还器材,出校门大多快九点,加上等公交车的时间而且家又离得远,回到家十点多一般店家都关门了,他一个人住冰箱总是空空,对付饥饿的方法就是早点去睡。「我有时会…煮面。」伍少祺心虚回答。「煮面?」安格丰瞥他一眼:「是方便面吧?」伍少祺没回答就当是默认了,安格丰叹了口气:「那东西一点营养都没有。」沉默一会儿又说:「以后我准备晚餐多帮你弄一份吧。」「…」伍少祺猛然转头瞥他一眼,又快速恢复直视前方,喃喃道:「哦…谢谢。」这下换安格丰惊奇了:「你今天怪怪的,这么老实,没听你怼两句我都觉得哪儿不对劲。」「啊,忘了问你…要多少钱?」他竟然忘了先问钱,今天真的怪怪的。「不用了,你吃不垮我。」安格丰把车子转入校门:「不然你以后每次训练完都帮忙收拾器材来换取便当,很合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