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琊轻笑一声,“怎么过了个年,您火气还是这么大啊,我到底哪儿有得罪?”
庞景汶唯恐她们吵起来,连忙说:“按惯例总结工作吧,我先来说。这次的封面是我来设计还是换别的方式,照片什么的?”
顾襄说:“着什么急,专辑都还没录完呐,原定年前录好的,不是拖了么,租录音棚的费用又多一笔。”
李琊眉梢一挑,说:“你这意思怪我是吗?”
顾襄弯了弯唇角,“不敢。”
季超来打圆场,“我这儿也没别的人,都把话敞开了说吧。”
李琊点头,“嗯,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顾襄点燃一支烟,缓缓开口道:“既然不放我的歌进去,共同作曲那首也不要放了。”
李琊皱眉说:“我已经解释了,你们每个人都要求放进来,我首先得根据整体来判断吧,然后还得均衡各自的分量。不是不愿意收录你的歌儿,如果你这样认为,我真的无话可说。”
顾襄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能不能也尊重我?那首歌儿我真不愿意让你的词儿给糟蹋了——”
李琊不可置信地说:“糟蹋?”
顾襄点头,“我不想那首歌儿成了你写给男人的。”
李琊呵笑道:“原来你们不是对我有意见,是对叶钊有意见啊。”
季超轻咳一声,“不能这么说吧,我感觉你最近确实比较心不在焉。”
顾襄说:“为了给男人洗衣服导致排练迟到的人,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李琊无言,噎了半晌才说:“我他妈还不能给男朋友洗衣服了?都说了是洗衣机坏了,找师傅来修才晚了的。我承认这段时间我是有点儿问题,但live没有放水吧。我从来不把这事儿当玩笑,心不在焉?真的过了。”
唐季飞接话说:“这我必须要说一句,山茶状态其实比之前好很多了,不酗酒不惹事儿……”
顾襄打断他说:“这点都看到了,但是她现在什么样儿,完全缩起来了,一点儿都不像她。”
李琊将装着咯吱盒的袋子掼到桌上,“像不像我要你来定义?”顿了顿又说,“那首歌儿我不用了。”
顾襄说:“这样最好。”
“没什么好说的了,专辑你们爱怎么搞怎么搞。”李琊起身走去玄关,趿上短靴也不去拉拉链,直接拧开门把手。
顾襄站起来,指着她说:“爱怎么搞怎么搞是吗?你出去了就别来了。”
李琊又撂了鞋走过去,直直地看着她,“我对波落落卡的感情不必你少,别跟我较劲儿,真没什么心情。”
庞景汶一直盘腿坐在边上,此刻终于抬眸说:“我们都在,你没有话要讲?”
李琊往门口走了几步,闻声以为他在问自己,回头看了看客厅里的人,以极轻的声音说:“不是瞒着不说,实际上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一是关于我找人的事儿,一是关于我回去的事儿,我还挺得住,不劳你们挂心了。”
一室缄默,再次回应的只有门关拢的响声。
第七十一章
自以为通透的情感专家爱讲“学会与自己和解”,更甚的还说“与世界和解”,多么义正言辞的论调!要让人将生而为人就会有的沮丧、犹疑、愤怒统统丢掉,制造宁静假象,还试图让一切负面情绪简写为“无病呻吟”。
如果人人都能找到出口,心理医生这一职业倒是无需存在了。
从别的角度来看,李琊无疑是快乐的,做想做的音乐,有非常亲近的伙伴,与喜欢的人过生活。但她原本有可能摆脱过去与谎言,却再一次被这些困住,就像什么?童话考其来源竟是骇人的血腥事件。越是看上去强大的人,越可能摧折、迷失,甚至以极端的方式结束一切。
叶钊很有些悔意,他早该来,早该知道这些事。他同样经历过,明白现实的困顿给予内心的煎熬有多不易承受。好在现在不算太迟。
来北京短短半年,叶钊重建社交网络,为人牵线搭桥促成了不少事,活跃得压根不是人们认识的那个他。因而通过校友联系到武萋萋的时候,对方已有所耳闻,毫不惊讶。
文娱行业人士的商务饭局结束,叶钊与武萋萋走在最后,共乘一部电梯。
武萋萋终于收起老板派头,睨着他说:“说真的,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叶钊弯了弯唇角,“人都是会变的。”
武萋萋摩挲手上的钻戒,浅笑说:“我们都会,但你不会。不过……你改行了?”
叶钊知道她暗讽他现在就是十足的掮客——拉拢人际、交换资源,以此赚取佣金,实际他分文不取。不过他不在乎别人的误会,淡然道:“我的提议,你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