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近,他回过头去,越过棺材上方,看见熟悉的面孔,他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秦山欲言又止,拾起一旁的香火,借着烛台里正烧着的红烛点燃,轻拍去火星,落跪三拜。
火盆里丢进了新的纸钱,橘红的焰火稍稍压下去一些,接着又升了起来。
乌灰的浓烟呛鼻,叶钊别过脸去咳了两声,眸眼有些湿润。
秦山在他旁边蹲下来,拣了一摞纸钱,扯下薄薄一叠丢进火盆,“太突然了……”
叶钊看了他一眼,垂眸说:“我该预料到的,那天他说那些话,就很反常。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
“大钊,节哀。”
“叶家彻底散了,你看,有人来送他么。我爷爷要是晓得,不知道有什么感想。他居然用煤气……”叶钊喉咙动了动,没再说下去。
秦山摸了摸鼻子,说:“我记得小时候,你爸总用你伯伯作反面教材,说人比的就是谁赚的钱多,谁活得长。”
“我伯伯走的时候我才十二岁,我都不怎么记得了,他们总说我像伯伯,我爸气得不好。后来我看书,他连武侠小说都要给我撕了。这么蛮横的人,我没想通。”
“大钊,我说句不该说的。他可能是觉得,拖累你。”
叶钊只觉喉咙干涩,放下纸钱,起身摸出烟盒。吸了两口烟,他说:“我差他这几年?我他妈都三十多了!”
秦山拿着纸钱的手一顿,索性将厚厚一沓纸钱丢进火盆,站起来说:“三十多算什么,老子还不是逍遥得很?”
不等对方搭腔,他接着说:“我要是你,现在不知道躺在哪个垃圾堆头,死了也不一定。”
叶钊哂笑一声,“你不是我,假设没意义。”
“真的,没问题的,大钊,往后你就可以过你自己的了。”
沉默半晌,叶钊扔了烟,蹲下去继续烧纸钱,“我哪还有自己的。”
“搞你的创作啊,去北京,给我拿几个奖,再他妈把妹妹追回来!”
叶钊笑出声,是真心觉得好笑,“说来说去又是这回事。你还在替她做说客。”
秦山食指点地,煞有介事地说:“这一条龙三天之后全部给你搞定,完了你马上就飞北京,机票我给你订。”
叶钊闭了闭眼睛,“老秦,我爸还在这儿。你不守夜就滚回去。”
“我不滚。”秦山收敛了些许情绪,平静地说,“我要送你上飞机。”
叶钊无言,停顿片刻,说:“我看你才是被她灌了迷魂汤,每回不提几句不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