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乘客报以理解的笑容,这让文然更加不自在,他右手胡乱抓挠着头发,内心咆哮着,“靠,别哭了。”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安慰过人了?
他想起一年前出发的那天,依然面色极臭,“肯定是因为你,自己想去中国玩就去啊,为什么非要拖着我,打乱我后面的计划!”
“到底谁陪谁啊!不知道别瞎逼逼。”
明明他才是那个书童。
Sam当时故作高深地说,“生活在伊甸园里,是弹不出人间悲喜的,离开舒适圈是进步的最好方式。去了中国,一定要好好照顾依然,知道吗。”
独自走一遭,一年抵十载,还有此刻的眼泪涟涟。
“都怪臭老头,麻烦死了。”文然低声咒骂。
他拍拍依然的背,替她顺气,自己也长叹了口气。
他想,秦既明注定是她的劫。就算不叫秦既明,也会叫赵既明,钱既明,不管哪个既明,她终是躲不过这一场嚎啕大哭的。
这声叹息里,又何止是依然。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姓陆的痞子,那个天天陪他消耗过剩能量的人,那个害他现在说话一口京片子味的人,那个带他去部队体验生活的人,那个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来看他的人,那个说他们是一辈子兄弟的人。
安抚着依然之余,气声吐槽着,“切,谁是他兄弟,掉份儿。”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的过程中,秦既明也走到了家,低头输密码到一半,门应声从内被打开,陆靖宇的手还停在门把上,“他们走了?”
“嗯。”秦既明换上自己的拖鞋,打着领结的大白迈着妖娆的小步伐跑到门口迎接主人的归来。
陆靖宇从小酒柜里拿出两罐啤酒,抛了一听给秦既明,走回沙发,盘腿坐下,拿起手柄接着玩,茶几上七零八落地倒了好几个空瓶罐。
秦既明并没有喝,“我这不留宿,这局打完回家。”
“你的规矩不早破了?”陆靖宇灌了口酒,接着打游戏。
秦既明坦荡荡地回,“她是这里的主人。”
陆靖宇被噎住,半天才顶了回来,“是,女主人都飞了。”行吧,看来他不需要安慰。
送完陆靖宇再折回来,秦既明走进书房,大白摇着尾巴也跟了进来。书桌脚边有一个竹编的篓筐,盖子盖地很严实,大白跳了上去,怎么挠也没打开,也不知里面藏了什么它不能碰的宝贝。
拉开书桌正中间的大格抽屉,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却多而不乱,摆放地很整齐,有播放器,有读完而书架上放不下的书,有乐谱,有领结,有木雕狐狸,有黑胶唱片,有厚厚的相册,还有没来得及收进相册的照片……而抽屉的最表面,静静躺着一张干净的纸,被透明文件袋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