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想叫人?,发?不出声。
忽然虚空里一只笼着雀金呢披风的胳膊伸过来,尖尖手指上鲜红的蔻丹咣当咣当的,在她眼前晃。
“王妃?!”
那手爪快如闪电,忽然并指如刀,在杜若脖颈处一划。
——滋啦一声。
周天满地的鲜血喷涌而?出,杜若轻轻去摸,竟够不着伤口,那颗头?颅已飞走?了,她吓得尖声大叫。
“二娘!醒醒!”海桐使劲摇晃她。
“二娘可是魇着了?梦里怎么喊起王妃了?韦六娘怎么了?”
杜若气喘吁吁,后怕的抚上锁骨,触手湿漉漉一片冷汗,心口也发?冷。她抬起眼,舔了舔嘴唇问。
“不是英芙,十六娘回了吗?”
“还?没,王爷也没回。”
海桐另拿寝衣替换,犹豫着问,“你才睡下去两?刻钟就喊起来了,今日宫里出了什么事?还?是你做了什么?”
“能有什么事,送个人?过去罢了。”
海桐觑着她,杜若的神情?痛苦狼狈,还?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怪异。
“这深更半夜,你还?不敢说一句真话?寻常事你何必跟去?你是怕王妃没有决断,盯着她办事的。”
杜若的眼神凝滞在膝头?拱起的银红绫子面儿茧被上,那上头?拿蜜合色纱线绣的喜相逢百蝶穿花,热闹而?鲜活。她曾经以为她的生活就会是这样,意想不到的际遇,始终生机勃勃。
“……你跟着我。”
她缓缓开口,又停下来,“再说吧。”
杜若睡到第二日下午,睁眼时浑身骨头?都像被人?敲断了,又酸又麻又痛,头?昏在半空里飞,飘飘坠坠的。
海桐守在跟前,气呼呼地排揎她。
“多会挑空子病的,天一亮王爷就回来了,满府人?马在明月院又哭又笑,唱大戏一样,独你出不了房门。”
杜若惊喜,奋力撑起身子问,“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海桐将她摁回枕上,没好气儿。
“娘子该问,王爷为何去了明月院又去淡雪阁,把那两?处好生抚慰,却独独没来看望你?大家一般出力,谁比谁又出的少?了?”
海桐的话如一桶冰水,冷得杜若倏然神智清明。
她双眼盯紧了大床顶层的宝蝶赶花图样,一笔笔描画清晰有力,片刻方肃了神色,淡淡问,“大夫来过吗,可煎药了?”
甫一开声说话,才发?觉嗓子劈成烂柴火,粗粝干瘪,嘎拉拉的。海桐忙垫了帕子,从?旁边小炉子上拎起个黑陶提梁壶,徐徐倒药出来。
“喝了药发?了汗再睡,万事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