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杜若说来,英芙便握着?嘴笑,“正是呢,我也瞧不惯他?那般奢靡。”
杜若眼角一跳,顿时明白?英芙从前当着?人的面不过是逞强而已,于李玙真正矫情别扭的洁癖一节,竟是一无所知!
一时之间她也分辨不出自己心?底究竟是何滋味,只顺着?话头道,“王爷恨妾小家子?气,可这眼界心?胸,难道容易更改么?”
英芙这一生人,最最在意的便是‘地位’二字。
从前少女时便为含光法师区区两三句话点拨挑逗,为求‘母仪天下’四个字,执意取中后宅姬妾众多的李玙,而舍弃年貌相当的鄂王李瑶。
如今与李玙夫妻恩情淡薄,越发卧榻之侧容不得他?人酣睡。
杜若察言观色,有意拿身份眼界说话,英芙最是爱听?,喜滋滋道,“你也不必处处小心?。想来满府里挑来挑去,总还是你最入眼罢了?。”
两人说的入巷,忽闻婴儿啼哭之声,便有两个中年仆妇匆匆跑进隔壁房间,然后哭声渐渐止歇。
英芙稳坐不动,反是杜若目光流连。
英芙笑道,“二娘心?疼孩子?。”
杜若见她神色舒展,便也笑道,“王妃产后恢复的快,望之不似人母。”
英芙但笑不语,一时放了?她出来。
杜若在院中站了?片刻,感慨来一趟明月院便似囚犯过堂一般辛苦,又见风骤出来招了?雨浓进屋。她忽然想起个多月来,每逢自己来时,总不见雨浓在跟前,转念又想起自六郎落地,明月院中美貌婢女裁减许多,婆子?嬷嬷倒添了?不少,不禁哑然失笑。
连铃兰、翠羽那样能干利落的丫头都被李玙嫌弃,这些人贴身服侍自然更不满意了?。可惜英芙与李玙做了?这么久夫妻,当真是不明白?他?为人。
一时主仆俩回了?乐水居,铃兰进来回话。
“王爷身边新添的内侍果?儿求见娘子?。”
杜若大喜,忙命唤了?进来,便见果?儿穿着?翠绿袍衫,头上戴着?高山冠,腰里别了?铜带,脚下踩着?大红鸟皮靴,一瘸一拐走来。
他?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难掩志得意满之色。杜若自然明白?原委,便含笑让座。
“恭喜中贵人高升,快请坐。”
果?儿拱手?回了?礼,将眼往两边一溜,半笑不笑地。
“杜娘子?这儿规矩好大。”
杜若还未发话,铃兰心?头一凛,也不知怎的,竟就低头避了?出去。
杜若端起茶碗吹了?吹。
“中贵人才是后来居上,威风凛凛呢。”
自打杜若住了?乐水居,向来就连长生来了?,铃兰也不至于如此,可见如今果?儿在李玙跟前得用,竟还越过长生去。
他?有意当面卖弄,杜若如何不懂。
可她也是有气性的人,上回揭破了?果?儿的底细,他?不仅不俯首称臣,反而生出玉石俱焚的狠劲儿,就惹得她另眼相看了?。两人面面相对各不相让,互相凝目瞪视,场面静谧的好像两头牛在顶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