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溽暑天气,总是连着暴晒五六天,然?后来一场痛快淋漓的豪雨,雨后换得?两三日清爽,再从头?开始。
子佩从酣甜春梦中醒来,摸到枕边空空被褥,温热柔软,还散发着熟悉的男子气息。她迷瞪瞪呆了半日,犹觉腰肢酸软,然?肚子已是饿的打鼓了,只得?懒洋洋的翻个身,慢慢爬起来,一手挽着头?发问侍女。
“太子已出门了吗?是去参加那?个李太白的诗会吗?”
近前服侍的沉星向窗外看了看天色。
“一早驸马爷来请,这时?候恐怕都到骊山了。太子临走时?吩咐,别叫良娣起身,爱睡到什么时?候都好,只醒了务必老实吃饭。”
“要他唠唠叨叨的。”
子佩噙着笑意,定定瞧着案头?摆的一瓶簇拥繁茂的紫薇插花,花开正盛,艳丽而细碎的紫红,既热烈又繁闹。
【庭前紫薇初作花,容华婉婉明朝霞】
就像她明媚灿烂的人生,充满了无穷的希冀。
她忽然?问。
“哦——哪个驸马爷,阿洄还是薛家那?个不长眼的莽夫?”
沉星替她披上?精致的折枝南天竹与梅花外袍,笃定地?笑起来。
那?袍子上?,梅花的白色是用米珠一粒粒绣上?去的,南天竹的红色果子是用细细粒的珊瑚缀的,晨光下折射着微弱和软的珠光,烘托出子佩面上?莹然?春水般的滋润气色。
“良娣睡昏头?了,薛驸马还好意思上?门吗?上?回稀里哗啦闹腾一场,最后没脸的是谁?奴婢瞧着,多亏太子妃肯服软,不然?薛驸马一顿马鞭子是跑不了的。”
“哼,他们一家子不过是吃定了二?郎面嫩心软。”
“如今太子爷心尖尖儿上?只??一个杨字,哪里还会心软,不过是耳根子软,顾念与薛驸马的兄弟情分罢了。”
子佩得?意的一笑。
自打坐稳了太子良娣的位置,她在小小的六进院落中耀武扬威,锋芒过处无人能逆其意,时?日久了却?也无聊的很。
她拈起眉笔对镜细细添了几笔。
沉星极之伶俐,不等她抱怨便抢先进言。
“头?先良娣曾说起,与忠王府上?王妃和杜家娘子都相熟。当时?良娣妾身未明,不方便走动来往。如今良娣已是太子府的掌家人,正该与旧友相聚。更?何况,女眷之间往来,消息便宜流通,打听到什么要紧的,于太子也??利。”
她顿一顿,着重道,“如今太子舍了太子妃,正该把?大事与良娣相商。”
子佩向来最听得?进沉星之语,当即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