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和子佩两个大惊小怪,因他红头发、黑皮肤,牙齿如兽牙嶙峋,手指似鹰爪尖锐,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个站着的鹰。
“奴婢请王妃安。”
他向英芙作?揖,衣装神?色都与寻常内侍无异,而且说着一口地道的长安官话,奇就?奇在语气?不像奴婢侍奉主子,而像班头交代手下,表面客气?,其实全无商量余地。
“王爷今日回府,使奴婢快马回来禀报,请王妃预备下。”
英芙顾虑杜杨在场,又不舍得?不问,只得?忍着羞怯,绞着帕子疑惑地问。
“前日不是说还得?十来日才动身吗,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
那人道,“王爷急忙赶往东都乃是去见陇右节度使王忠嗣。王将军自幼养在宫中,与王爷极之亲近,只是连年在外?征战,难得?一见,二月末因休班回东都探望家小,才刚一聚。不想,河西节度使杜希望欲攻取吐蕃新?城,奏请朝廷追召王将军,如今王将军已赶赴河西。故而王爷也提前回来了。”
军政之事内宅极少与闻,英芙听得?云里?雾里?,只得?胡乱问话。
“王爷既与王将军这般要好,不妨做个通家之好。长生,烦你与风骤商量,打量着王将军家中男女人口,照府中上上等分例再加厚一倍,送去东都与他家眷。”
“……王妃。”
原来他叫长生。
长生迟疑着微微仰起脸,目光飞快的扫过?杜杨二女,语调中颇带歉意,又含劝阻。
“王将军家眷向来是张……打点?,三节六礼,想来都早预备下的。”
英芙一怔,大感在外?人面前丢了脸,一张粉脸涨的如鸽血红宝石,迁延道,“啊,那,那就?好,劳烦她替我惦记着。”
忠王府的水当?真是深,杜若忙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扭身扯着子佩。
“人家都说东都热闹繁华胜过?长安,你去过?没?有?”
子佩略打了个顿,随即领悟过?来,立刻活泼地点?了点?头,跟着东拉西扯。
“从前圣人往东都就?食,咱们家没?少跟着去。有什么好的,我瞧着不及长安。”
“可是人家说,两汉、三国沿袭下来的正经世家,都是世居洛阳的。”
子佩不屑地‘嗤’了一声,反问道,“谁是正经世家,‘崔卢李郑王’么?那叫破落户,你的功课都读到哪里?去了。”
杜若抬头望天,不紧不慢道,“讲《世族志》那回,作?业你还抄了我的呢!”
有她们两个插科打诨,英芙略觉宽慰,轻轻咳嗽一声,端着架子吩咐长生。
“我已尽知了,辛苦你跑一趟。”
那长生便?行礼退去。
看他走远了,杜若轻轻托住英芙的后腰,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