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大幸是这个位置不是九十度的山壁,让她不至于直坠,汽车在陡峭的山坡上翻滚,不断撞上树枝和岩石,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下来。
车厢毁坏严重,秦夙浑身浴血。
轰隆!油缸爆炸了,秦夙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耳朵也流出血液,强烈的耳鸣中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汽车焚烧起来,火势在车厢裏迅速蔓延,四周温度骤然上升,皮肤阵阵灼痛。
火越烧越大,浓烟弥漫,进入肺部的空气十分稀薄,秦夙的意识开始迷糊。
熊熊烈火将她重重包围,她已经没有力气移动,认命地闭上眼睛,没有绝望和不甘,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她这辈子钱赚够了,也玩够了,没什么遗憾,也没什么留恋。
唯一不舍的只有那个总是让人想欺负的小傻子,还有车尾箱裏的那个草莓蛋糕。
秦夙想起他撒娇的模样,微微弯起嘴角,无法跟他过生日了,希望他不会太难过。
秦夙失血过多,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漆黑。
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没想到居然又醒了过来。
太阳已经下山,她身处一间简陋的小房间裏,身下是一张小床,乌云散去了,从窗户可以看见夜空中璀璨的星星。
手腕吊着点滴,衣服被脱下,伤口大致处理好,但严重的地方还是血肉模糊,她感觉到自己断了好几处的骨头,连呼吸都不顺畅。
这时一个口罩男推门而入,男人坐在床边,拿出针綫缝合秦夙腿部深可见骨的伤口。
针綫穿透皮肤,秦夙眼也不眨,静静地打量着他,虽然他戴着口罩,但看得出是个年轻男人,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想不通对方为何要救她。
“你想要什么?”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几乎发不了声。
男人缄口不语,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秦夙也没追问,“不管为什么,谢了”
她没有打麻醉药,每一下针头穿过皮肉的痛楚都清晰地感觉到,不过比起伤口本身的痛楚完全不值一提。
倏然熟悉的铃声打破了寂静,手机荧幕碎裂得像蜘蛛网,不过奇迹地还能使用。
她清了清喉咙接起电话,“嗯喂?思思?”
“你,你回来吃饭吗?”
听到楚思的声音,秦夙感觉痛楚都减轻了不少。
“不回了,你自己吃不想煮就叫外卖”
每说一句话,秦夙的胸腹就一阵发痛,好不容易才説完一句完整的句子。
“你什么时候”
此时口罩男正好收尾,针綫用力一扯,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的腿缩了一下,“唔!”
“别动”男人说,将针綫打结,剪断。
秦夙手颤不小心按断电话,口罩男缝好伤口就离开房间。
腿上的疤痕如同巨大蜈蚣跨越半条腿,甚是骇人,她皱起眉。
对自己的身体她没什么执着,好看不好看也没所谓,只是这次不知怎么的蓦然感觉有些惆怅。
真丑啊,这疤痕,思思会不喜欢吗?
她一直随性潇洒,没想到竟有一天也会患得患失,怕那个干净的男生会嫌弃这些狰狞的疤痕。
电话又响起,却不是楚思,而是lily,秦夙看着来电显示,眼神忽然变得惨淡,手机在她手裏响了许久,半晌终于接起来。
一接听就传来lily紧张的声音,“秦姐!你人还好吗?”
秦夙笑了,她的笑那么苦涩,她深呼吸然后轻轻道,“是你吧,知道我会走那条路,还能掌握我的车的行踪,除了你我想不出别人了,没把我撞死,让你失望了”
lily怔了一下,“秦姐你说什么?”
“我们好歹认识十年,就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