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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不知道!”
碗筷摔落在几案上,安思思满面泪珠,她再次声嘶力竭地嘶吼:“江玉空,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心里只有这座焕真宫,只有皓月君,你在乎过我吗?这个不许,那个不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来到这里以后,我像只被禁锢的飞鸟,每天过得不开心不快乐!
“那些人说什么你都听进去,回头再来教训我,你关心我过得怎样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心中的苦,你怎会知道!
“寄人篱下的卑微、痛楚你有过吗?你没有,你是星君,你是武曲大人,谁敢对你指手画脚,谁敢!
“而我呢?我是个什么东西……
“你养着我像养着一条看门狗,你让我与你作伴,排解你的孤寂,但你自己一走就是几个月!我孤零零地在这院落里,被外面那些人嘲笑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绣花枕头,只能靠着色相蛊惑你!”
安思思涕泪流淌,骤而间形似疯魔,她爬起来,奔去将殿门拉开,外面夜色如墨,她哽咽指着门口,回头质问他道:“你知不知道,我就坐于这屋檐下,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数着夕阳度过每一天,那些时日,谁能来陪我?你在哪儿?你可有想过,漫漫的长夜,我一个人,我也会怕!”
江玉空喉咙有些犯堵,他的确怜惜她,但也未至一见她哭就即刻失智的地步,他反问:“这便是你想背弃我的理由?”
安思思愣了愣,转而又是豆大的泪珠滚落,她揩了把泪,别过脸去:“我要人陪,也想有事可做。听闻萧家,声名赫赫,上至下,没有一个不会武之人。”
江玉空为之触动,或许是因她身上带着的些许倔强,又或许是因她说的那些话。
焕真宫的确同萧家不一样,萧家家规森严,从主子到奴婢,皆怀武艺在身,焕真宫没有这些讲究,就连星君里,没有内力的也有那么一位,更遑论底下只是负责端茶倒水洒扫的婢子们。
他站了起来,走向安思思:“你想要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她转头看她,梨花带雨中露出愕怔神色。
他淡淡笑笑,继续走近她身边,拭去了她面颊上的斑斑泪痕:“别哭了。”
自此后,他当真践行诺言。
能不外出便不再外出了。
他认真教她心法和武功,指导她剑法精进。
一个大男人,开始在处处小事上费心,时令换了,他也都过问安思思的衣裳和饮食,开阳殿上加了两个伺候的小丫头,凡事用不着安思思操心,她只管顺心顺意便好。
有回十四娘过来,坐着喝茶,聊了会儿公事,她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外面的某个方向。小丫头们跟在安思思后面跑,似乎是在劝安思思用一盏参汤,又捧了新衣在旁侧,絮絮说着什么。十四娘看着看着,嘴角有了一点轻微的笑意。走的时候,她忍不住打趣了武曲星君:“安姑娘俨然是这开阳殿的女主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宫中又会添一桩喜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