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元军破城时王德正好不在泉州,当时的他对这个回回小商人也没太留意故不认得金冕,到后来得知有色目人背后接应元军入城一事但当时他也是把目光盯在那主事的大奸贼身上,这些跟着后面的还真没怎么注意,毕竟当时泉州城色目人太多,又都跟着造反,但除了那个大奸贼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哪能花那么多的功夫看着他们,但其后的几年,这个回回金冕倒是把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一下子成了回回商贾之首,富冠泉州被那位大奸贼引为臂助才开始关心起其来,自然对这金冕样貌秉性着实了解了一翻,在王德看来这金冕如今虽然在这泉州势力庞大,但是做生意倒也公道,这强取豪夺之事倒也没听说过,在生意场中口碑很好,人也机灵,生意是做的有生有色。只是最近交了很多重要的生意给他儿子,少管事,当然这只是原来的印象,通过这次林文的事情,谁能觉得他回回金冕是个善茬,说其狠毒那还是轻的。
对于救出林文那是肯定的,不为了他也的为了自己,金家为了这点事便干出能杀人夺命勾当,能放过自己吗,借口随便找就能有一大堆,到时官府衙役便能找上门。在说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可自己昔日是何等人物,自是不会惧这个回回,也容不得他们欺到头上,再者自己留在此地也无什么大作用,舍弃此地也没什么可惜,也许别处还真的能绝处逢生,自己与金家在官家的力量上是没的比,这些回回在泉州当真是权势熏天,想找官府放人那是不可能,在说他们刚开个杀局不会只想吓吓人吧。
可是王德还是来了,他要弄清楚这金家的态度在做最后的决定,如果金家肯放人,便是有什么条件都很好,那样毕竟不需要冒什么风险,至于帐,要算的话时间有大把,自己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么点时间,当然若是那也只能这么办了。
王德倒不觉得这金冕会不见自己,平常不好说,但是这件事,这金冕是一定会见自己。
王德被金府的下人引到了偏厅,金冕正在品着茶,这在汉地待久了,这回回倒变成了个假汉人,这汉人上流社会喜欢玩什么他便玩什么,活脱一副“名士风范”。这有人说过其实是希腊征服了罗马,而不是罗马征服了希腊,这理放在这个大元朝还不是一般。
金冕见着王德笑嘻嘻的迎了下“王老板,久仰大名,幸会,幸会,今日光临寒社,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来来来,快上座,看茶。”这金冕笑嘻嘻的拉着王德的手向多年未见的朋友般,请王德坐下。
王德瞧着金冕的模样,若是外人还道二人是知交好友,谁会想到二人却关系着一件生死的大事,心中却不由赞道“这金冕果不愧是个在商场上打滚的人物,面上功夫能做到此处,这泉州商界第一不是盖的,要知道自己在生意上的地位和金冕是不能比的,这金冕即能做到面无傲色,待人如故交,不容易,这个回回是个天生的生意人。”
金冕并不认识王德,以前甚至没听说过,这泉州的生意人多了去,自己哪里能一一认识,只是最近这王德的云乡丝绸庄闹的这么大的动静。才略有耳闻,只是金冕知道这王德能把一个小小的丝绸庄生意想那么多花样出来,弄那么大的动静,在金冕看来这王德起码也是个脑瓜灵活的人。王德做自己的生意,金冕本来也没什么意见,好与不好全凭他自己的本事,何况在怎么也威胁不了自己的生意,那样何苦去为难他,富贵到了自己这个地步,钱都是数字了,反正也用不完,当然要留个好名声,这汉人的地方要讲究个富人需修桥铺路,开棚施粥,博个善人的名号,再说自古飞扬跋扈之人少有善终这个道理金冕是明白的,所以当自己的大儿子为了个可笑的理由要对付王德的云乡丝绸庄的时候,金冕当然是不赞成的,这自己的儿子气量终究是小了些,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此跋扈,竟然把整个泉州的生意当成了自己的,这王德不属于色目人一派,闹出了些动静,赚了些钱,便瞧其不顺眼,要故意打压,这本就没必要,可打压就打压吧,怎么便成了直接要人命,欲使其彻底消失,这如何使得,莫说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便有冲突亦不可轻取人命,在外边做事太狠太辣的人能有好下场?
想到此处金冕的心未免苍老许多,生子若此,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看来是自己太娇纵他了。让他至此,若不早管教,他日必给金家带来滔天的大祸,看来自己这个孩子未必能接金家的大业,自己的好需思量翻。
王德即来了也不打算着遮来遮去,昔年自己也是个一言而决的人物,不能在这上面浪费精力,是与不是都有打算,抱拳道“金老板,您是泉州面上的大人物,虽以前王某不曾有机会识得金大老板,可金大老板的高风亮节在下还是久仰的,今日冒昧前来是想请金老板看在都是泉州生意一脉,金老板有实际为泉州商家龙头的份上帮帮王某。”
“王老板客气了,都是做生意糊口饭吃,什么龙头这真是折杀老朽了,倒是王老板最近在泉州有好大的动静,金某甚是佩服。”这金冕自然是知道王德来干吗,但他不说自己当然不能先点破,只是标准的生意人的口吻来敷衍“这王老板遇到了难事?这身为泉州商界一脉,虽然金某能力有限,但只有能为大家伙坐到的事情还是会全力以赴。”
王德想早些了完这件事情,便把林文从头到尾的遭遇说了一片,重点强调林文是冤枉的,说道自己在官府没什么路子,希望金老板帮帮忙。
这金冕听到王德说到重点,假装皱皱眉道“不瞒王老板说,这金某虽然得朝廷大恩,蒙朝廷赏赐让在下能跟在官家的后面混口饭吃,可金某毕竟只是一介商人,能力有限,这官家的事情如何能影响的了。这王老板侄子若有冤枉,自是让人同情,这金某去官府找相熟的打听打听,看看。
王德没想到这个金冕这么光棍,既然全盘推做不知,不由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一丝厉芒道“王某做生意,可能不懂事,得罪了哪位大家亦不知,给王某一个教训,只是王某思虑不周,犯下大错,唉现在只希望谁能给王某一个机会,王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金冕见王德话摊开来说道,眼中精光一闪,笑道“王老板好好做正当生意,怎么会有人为难陷害呢,我看王老板多心了哦,这令侄既然没做过,想来必然会无事,在下建议王老板还是去官府那边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