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再将帕子过遍水,我这药就快熬好了……”
“欸……”
寒冬腊月,目之所及都是一片雪白,村子里就连鸡啼狗吠都少有响起,但李家的院子里却是一片吵吵嚷嚷的忙碌景象。
厚重的草帘子放下又掀起,所为的都是那破旧木板床上躺着的姑娘。
“文哥儿,替娘掀下帘子。”
李刘氏端着药碗站在门口轻跺了两下脚,等里面人掀开帘子忙不迭钻了进去。
“我这身上冰凉的就先不过去了,文哥儿你等药凉凉就喂给你妹妹。”
这句句叮咛嘱咐活像是他是个半大孩童似的,李煜文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自家娘这是急的,要不是怕过了凉气儿给自家妹妹,怕是恨不得亲力亲为呢。
“晓得,娘你也歇歇,忙活半晌了。”
边说,李煜文一边儿用勺子轻轻的搅着碗里的药。
李刘氏看了一眼木板床上的闺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扯了一个矮凳挨着门边坐了下来。
“都是咱们不中用……”
李刘氏才开个头就被李煜文给堵了回去。
“这不是咱们不中用,是那老妇无理取闹,君君是个烈性的,不愿意你和爹担上那不好的名声这才撞柱的,如今好了,那老妇的观音面皮总算是被人揭了下来……”
李煜文说着,还兀自冷笑了两声。
李刘氏下意识的撩开帘子去看院外,见没人这才瞪了李煜文一眼:
“不管怎么说,那到底是个长辈,要是被人抓住这个由头,怕是会影响你和你妹妹的名声。”
李煜文早就忍耐多时了,虽说他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晚辈,可看着自家妹妹脑袋碰到柱子上那一刻,就再也不想讲那虚伪的一套了。
“名声!名声!好在小妹还有口气儿,要是没了,要名声有什么用。”
李煜文看不惯自家母亲那能忍就忍的样子,这句话几乎是撕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李刘氏愣愣的看着自家儿子,眼泪成串儿似的落了下来。
可李煜文却不解气,一口气儿将心底的怨怼都说了出来:
“她不过就是个继室,本就狠毒,当初爹爹为娶娘亲早就被扫地出了门,谁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
如今倒好,为了给她那好闺女攀高枝儿,就想把小妹送出去,做梦,大不了这书我不读了,半夜我去弄死他们一家……”
“噗……”
李煜文余下的话在看见自家爹猩红的眼后尽皆吞了回去,李刘氏匆忙抹了抹脸:
“孩子他爹,你别怪文哥儿,如今君儿还生死不知,他这是急的……”
李争没瞧她,只看着李煜文:“用不着你,便是杀人偿命那也是我去。”
李刘氏手颤了颤,终于哇的一嗓子哭出了声儿。
李争给她拍了拍后背顺气儿:“我时才已经去过李家,自此情义断绝,若是君儿没事便罢,有事儿,我非杀了那对贼母女。”
李煜文没想到惯来不争不抢孝字当头的自家爹也有这么一天,一时愣住了,可旋即也忍不住红了眼,忙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想起手里还端着药碗,试了温度后便匆忙回到了床榻边,却不想正好对上自家妹妹那双正咕噜噜打转的眼:
“妹,小妹,小妹醒了!”
李刘氏和李争一愣,一前一后的冲上前围在了床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