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先前陪她上街,没一会儿就要打道回府的,可今日逛得她腰酸背痛了,花月都还指着前头问:&ldo;那家绸缎庄看过了没有?&rdo;
苏妙揉着腿苦兮兮地想,表哥造的孽,为什么遭殃的人是她?
&ldo;看吧。&rdo;她叹气。
绸缎庄的掌柜似乎是有喜事,给她们拿绸缎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还不惜多给她们量半尺料子。
&ldo;您是家里添丁了不成?&rdo;花月笑问。
那掌柜的摆手便道:&ldo;我这个年纪,哪儿还能添丁,只是我那不肖子有出息了,入了科考场,至今还未遣返。&rdo;
大梁的科举,因为当今陛下的一些顾忌,所以在京赴考之人都吃住在考场,落榜之人会被遣返,一榜一榜地遣,越晚归的越好,直到三甲殿试问状元。
算算日子,如今已经是殿试之日了。
苏妙惊叹地拍手:&ldo;这可厉害了,掌柜的也不消开这铺子了,跟着儿子享福去啊。&rdo;
&ldo;哪里哪里,他也就是运气好。&rdo;掌柜的谦虚着,脸上却是遮也遮不住的骄傲。
花月挑好料子,终于与她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揉着自己的小腿,苏妙眨巴着眼道:&ldo;要是我表哥没听将军的话,选择去科考该有多好,另择官职,还能在府里住。&rdo;
花月浅笑:&ldo;木已成舟,再论也无用。&rdo;
她抱过刚买的绸缎,抚着上头的纹路,又开始想要给夫人做件什么衣裳。
苏妙看了一眼她的手,微微皱眉:&ldo;小嫂子你休息两日吧,瞧瞧这上头的小口子,表哥回来非得把八斗挂在后门当腊肉不可。&rdo;
&ldo;这与八斗有什么关系。&rdo;花月轻笑摇头,没往心里去。
等李景允回来,她这手上的皮都怕是已经换了两层,哪里还有什么口子。
苏妙回了府,花月的事情就又多了一些,每天做一盅乌鸡汤送去主院、清算府里的账目、收拾两个不听话的下人、再添一添嫁妆的礼单。
这样的日子很充实,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妙看她的眼神里总带着些担忧。
花月知道苏妙在担心什么,她觉得自己没有要借忙碌来逃避什么的意思,也没有很想念李景允。
几日恩爱罢了。
不屑地摇摇头,她低眸继续看账本。
天近黄昏,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晚霞在天边晕染开,东院突然就空旷了起来。
花月站在主屋里,僵硬地瞪着博古架上那一双锦靴。
她昨晚梦见这双靴子从架子上跳下来,变成了一个人,那人生得讨厌,眉眼讨厌,身子讨厌,浑身的痞气也让人讨厌,墨色的瞳子朝她看下来,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