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沉嘶哑,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本以为这一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是我错了,你根本没有心。”
她心头一颤,男人攥着她的手,力道不减。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人用力揪着,疼得她眼眶一阵阵地发酸。
她望向窗外海棠树下被雪覆盖的满园梅花,眼泪静悄悄地流了下来。
那些梅花,是季尧亲手种下的,他告诉自己,这些梅花能活很久很久,哪怕有一日他不在了,他们也会继续陪着她。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过陪她一辈子的。
“季尧,我不喜欢北境,也不喜欢这里。”
她看向季尧,声音冰凉彻骨:“可是,我的家在塞北,我的父母兄妹们,他们都在塞北等我,他们在等我回家。”
地上二人的影子靠得如此近,却又离得那么远。
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季尧,我死之后,你把我送回塞北吧,我想回家了。”
时至今日,她都记得那一刻季尧的神情。
她眼睁睁看着他抿紧发白的薄唇,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尽。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咬着牙道了一句:“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
她被软禁在院子里,玉家军的士兵们整日守在院子门口,寸步不离。
每日,姜妈妈都会亲自照顾她起居,看着她用膳用药,怕她自尽,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直到他出征那日,她也没能再见他一面。
她看着窗外开败的梅花,知道自己如它一样,花期已过,临近衰败,生死都被系在他人手中。
可是,若她一生求死,依旧无人能阻拦。
季尧出征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
她本就身子不好,常年吃药,那场病来得凶猛,她的身体也愈来愈虚弱,最后几乎起不了床。
每日她睁眼开眼睛,时而白日,时而深夜,她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月。
直到一日,和煦的春风吹进屋子,她才猛然间发现,是春天来了。
正好她难得有精神,于是,她让小侍女抚着自己出屋走一走。
可刚出了门,她就发现不对了,院门口的士兵不知何时都已撤走了。
正疑惑的时候,姜妈妈泪眼朦胧地走了进来,看见她站在院子里,不由得一惊。
她感觉到不对,问了姜妈妈半天,姜妈妈却什么都没说,只将一封信交给她。
她看着那封信,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毕竟如今这里,能送信进来的人,就只有季尧一人。
她拆开了信封,信里却只有寥寥数语。
“北海府幽州,乃塞北王府旧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