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和斛律雨旁若无人地打闹,胡曦岚面色平静地攥紧了那只收在袖中的受伤的手,指甲掐在还未愈合的伤口处,更疼了。
她们大婚的那日,胡曦岚在与高湛互相敬酒后,又独自喝了很多酒,脑海中消失不去的是高纬揭去斛律雨面纱时,脸上浮现的微笑。
沐浴完没多久,高湛就来了,混着浓重酒气的气息扑到颈脖中,耳边是他低低的声音:“岚儿,咱们再生一个嫡子吧。”
明明是很熟悉的气息,那日却出奇地让她讨厌,用力推开他,语气淡然说道:“我酒喝多了,累了,你找别人吧。”
目送了怒然而去的高湛,胡曦岚穿着纱衣,抱腿坐在脚踏上,透过镂花的窗棂,看着那轮圆满的清月,她流了泪,将脸掩在双腿上,她终于哭了,直到睡着。
次日清晨,绿絮看到她红肿的眼,慌了神,她却只是说道:“昨天酒喝多了,半夜胃里难受,实在忍不住便哭了。”说完便不管她,去洗漱了。
洗漱完,绿絮一脸凝重地告诉她,高湛离开乾凤宫后,去了宋嫔那里,胡曦岚只是淡淡说了句:“哦。”
两个月后,宋嫔身怀有孕,又六个月后,十一皇子高仁雅降生。太医诊断:此子先天哑症,宋嫔听到这个消息大悲,半个月后病逝,十一皇子由裴嫔抚养。
一次,太医院正来请平安脉时,无意间说道:“若是受孕前,父母过度饮酒,孩子很可能身有残疾。”胡曦岚垂下眼睑,心下叹息。
新年过后,百忙之中的胡曦岚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当下觉得高纬其实挺欠揍的。
身为太子就该好好待在宫中,更何况已经成婚了,可她偏偏热衷于战场之事,难道不知道有人很为她担心吗?果然她再一次去了战场,不过幸好这次没听到她负伤的消息。
听到她回来的消息,胡曦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急冲冲到了东宫,却出乎意料看到了她和斛律雨正在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玩耍,好似一家三口。。。
暗暗咬了咬下唇,忽然发现她的左手缠着纱布,原来她还是受伤了。
那日,胡曦岚与她们一起用了午膳,随后,亲自帮她换了纱布,抬头时看到她犹豫的神色,不发一言地等着她开口。
果然听她说了都齐可汗拜托之事,也得知了女孩的新名字:高紫凝,是个好名字。
看到她眼底的不安,胡曦岚有些悲哀,真想告诉她,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是会答应的。
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那双蓝紫色的眸子立时有了神采。
胡曦岚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一个小小的怀抱中,“母后,谢谢你。”挣扎了许久,到底还是放下了想要抚上她脊背的手,轻轻说道:“无事。”
胡曦岚没想到,临近年底,还有那么大的“惊喜”等着自己,看着那封请求和亲的国书,胡曦岚轻轻念道:“宁远公主陈涴。”
经过斛律雨的劝说,她终是答应了。
时隔一年多,穿着金凤绣衣的胡曦岚再一次在昭阳殿见证了高纬的婚礼,那天喝的酒是苦的,这是胡曦岚喝醉前最后的意识。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地躺在锦被中,身上是暧昧的痕迹,从绿絮等人的眼神中,她知道是高湛来过了。
她让宫人准备了汤池,屏退宫人,她在汤池中狠狠搓洗,将暧昧的痕迹变成了深绯色,这才让她感觉干净了些。
一直快到肌肤发皱,她才被绿絮拉起,换上衣衫。
看着绿絮哭着对她说:“奴婢不该让陛下进去的,让娘娘如此痛苦。”她抚着她的脸,叹息道:“他是皇帝,你能有什么办法?别哭了,去洗洗吧。”
一个月后,葵水虽晚了几日,但好歹来了,她松了一口气。
除夕的时候,她看到了高纬,和她的两位妻子。
她不知道,胡曦岚一直站在暗处,看着她依次将她们扶下銮辂,直到她们走远,胡曦岚才走出来,绿絮看见她嘴上毫无血色。
宴会开始前,她不经意看到高纬盯着自己,虽有白玉旈珠遮挡,但还是看到了她通红的脸。
胡曦岚想不通她为何会这样,也不想去想,这段感情于世不容,她不想让高纬万劫不复。
宴会上,她看到高阳王高湜对着高纬放肆,皱了皱眉,悄声命绿絮去调查了高湜。
随后,她便以身体不适提前告退了。
当夜她是抱着紫凝睡得,她梦到了高纬,清晨醒来,她发现她亵裤有些冰凉,默默叹息。
河清四年上巳节的前一月的晚上,她突然想念自己早逝的母亲,坐在镂花窗棂处睡着了,第二日就发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