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来的时候一人背一个自己的小包,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无数张笑着的脸,有一种像是被所有人遗忘的感觉。
母亲带他们搬进这处房子的时候,枇杷树刚种,低矮的植株如一个个躬身的侏儒。她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流浪。
人天生不能选择的自己的身世。
她或许是做了让人不齿的事情,或许离开反倒教人拍手叫好。
只是在至亲的人眼中,憎恶中也有悲情那一面。
冷静下来,向时晏掐了烟。
问起尹天成,家里的阿姨指了指二楼的客房,他向上看着紧闭的房门,要她去做宵夜的同时,自己找了医药箱上楼。
敲门的时候,里头人很警惕地问:&ldo;是谁!&rdo;向时晏扭动一下门把,没能打开,又敲了一敲,说:&ldo;来开门。&rdo;
门内安静许久才有脚步声传来,门锁被解除之后,露出她一张憔悴的脸。
胸口的伤痕蒙着一层黑灰,边缘凝着深红的血。她垂着头,如一株被雨打垂的秸秆,不说话也不看他,默默僵持。
直到向时晏推门,她方才露出几分焦急,强硬抵门不让他进来。向时晏立刻将一只手穿进来,按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把药箱夹在门中,侧身跨进来。
白晃晃的灯光里,两人面对面而站,她呜咽几声,埋头勾手去打他,向时晏一下没躲,最后捞着她腰往怀里一锁。
尹天成头顶着他坚硬的胸膛,大口大口地吸气,像一条上岸后脱水的鱼。紧紧攥住的两只手被他包进炙热的掌心,环到窄劲的腰上。
无声对峙许久,她方才缓过一口气地哽咽两声,说:&ldo;你刚刚吓到我了。&rdo;
向时晏当即喘出一口气,松了她手,转而去提她脸。她左右闪躲,他拧眉说别动,从她下颔一直看到修长的颈部。
白皙的皮肤如玉似瓷,已经看不到指掐的痕迹,他仍旧问:&ldo;还疼吗?&rdo;
尹天成拼命点头,被他拽到一边的床上坐好,他轻手抚摸了一阵,在她的战栗中一寸寸吻过,一边吻一边道:&ldo;我不是故意的。&rdo;
目光落及胸上一点,更觉扎眼,不像是烫在她身上,倒像是剜去自己一块肉。他随即去门口拿了医药箱,端着医用酒精和镊子棉花回来。
只是酒精刚刚沾上她伤口,她就躲开,这回无论温柔强硬抑或软硬兼施,她都不肯就范,掀了被子一角钻进去,只露出一颗头。
门口有人敲门,向时晏让她进来,将装着牛奶和糕点的餐盘放在床上。没来得及吃饭的是他,肚子里空空如也的却是她。
尹天成被他一点点喂着,塞得满嘴都是甜滋滋的糕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盖着一重厚重的阴影,说:&ldo;这样不就好了,刚刚怎么把我上次的话忘了?&rdo;
电话里,他要她别哭也别闹……更别离开他。
那时候只觉得是一句绵绵情话,天再怎么塌下来也有人顶着,如今想起来却完全是一个圈套,答应便意味着无法逃离,也永远无法平静。
尹天成推开他手,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说:&ldo;你就这么恨他吗……可我从来不知道那些事,到现在都不确定,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rdo;
向时晏面无表情地说:&ldo;你是没有做错什么,可你是他女儿。&rdo;
&ldo;所以你要一直圈着我,一直折磨我,你拿这个做报复他的筹码?&rdo;她爬起来,头发如瀑般垂在两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道:&ldo;这样你就开心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