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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其十·最难入画

最难入画的是什么？

初学画的少年被老师下了这样的难题，思前想后也找不到答案。他想我又不是学禅宗，为什么非要想这个。可老师说，画由心生，画者应在心中置放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有善画者认为山最难入画，因为山之巍峨映入眼中与入画是截然不同的感动，有善画者认为水最难入画，因为水之缠绵是只有以心体会才能明白它的点滴，还有认为鹿雪之类风雅之物最难入画的人。少年不理解，老师解释说总归要在心中找一个信仰或入画的目的。

对少年来说，学画无非是父母之命，他身为贵族，这些东西都是要会的。虽然他最愿意学的还是弓道。风雅书画也好，世间雅乐也罢，他想他身后还有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就算是为了他的妹妹，他也应该完成身为贵族的使命。

“唉……”

“哎呀，这可真是稀奇。您竟然也会这样垂头丧气。”

少年看向身边的式神，说道：“怎么，在你看来我就不会垂头丧气吗？”

“是啊，您的性子可不适合这样得表情。”式神微微笑，“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老师出的问题……我不太懂。”

式神挑了挑眉，问道：“什么问题能难倒您？”

“老师问，什么最难入画。”少年叹了口气，摆弄起手中的笛子，“我觉得什么都能画嘛！最难入画能是什么啊？”

式神微微笑道：“或许是世间绝美之物吧？”

少年看了式神一眼，有些不太明白，说道：“怎么说？我看那些善画者可是把所谓绝美之物画得甚好。”

“那要看，您所谓的绝美之物和画者的绝美之物是否为同一物了。”式神倚在青灯上悠悠然道，“您看，如果您觉得春樱最美，那您一定看到每张春樱绘图都会驻足细看，但您又会发现，每张都不如您看到的春樱那样美。”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说道：“老师让我找我认为最难入画的东西，可在我看来那些入画之物都挺好看的，哪里又有难画一说？”

式神想了想后说道：“那大概是您心不在此吧。”抬头看了看天空，算了算日子，心想今晚也许会有一轮漂亮的满月，于是提议说不如今夜就出去散散心，找找所谓的答案。

少年应允了，他觉得这样做也许真的管用，至少总比他这样一直缩在家里的好。

正如他的式神所预料的那样，今夜的月轮如金环，圆润而丰满。月辉苍茫，少年站在屋顶上俯瞰平安京，难得的心静如水。

少年没让自己的式神跟着一起来，他的式神也没反对，倒是很悠哉地倚着她的灯找故事听去了。

他一直以保护他的家人和这片土地为己任，这样看着平静无澜却又宁静安稳的这座城，少年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才不算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