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脱口道:&ldo;我怎么能花她的钱?&rdo;
她的意思,是周秀在胡同里过得已经很艰难了,她怎么能凭空用了人家的积蓄。
娇杏嫌她磨磨唧唧的,不耐道:&ldo;给你就接着,她又不想出来,这钱存着有什么用?不如给了你,叫你好好读书。&rdo;
见容真真还想说什么,她眼一瞪,发作道:&ldo;那你为何要送年货来?你送得,人家就送不得?怎么,瞧不起这脏钱?既然如此,日后就别来往了。&rdo;
容真真被堵得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好收了钱,心道:我给她存着罢。
她不说话,娇杏也安静下来,只抱着一杯热茶暖手,眼睛望着窗外的茫茫白雪,神思飘忽,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容真真陪着她看雪,心里却不为这雪景的美而触动,反而想到:这样大的雪,不知能冻死多少人?
&ldo;冻死人?冻死了才好!&rdo;娇杏愤愤道。
原来容真真竟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
只是娇杏为何要这样说呢?
娇杏忽而转头,用一种很复杂,很奇异的神情看着她,慢慢问道:&ldo;我听说,昌隆航运的大少在追求你?&rdo;
容真真一惊:&ldo;你怎么都知道了?&rdo;
&ldo;哼,我怎么知道?咱们烟花地里,什么消息不知道?凡平京城里出手阔绰的少爷,谁心里没谱?&rdo;
她探究道:&ldo;胡同里的姑娘都说,席大少从未失过手,你怕是坚持不了多久。&rdo;
容真真默了默,答道:&ldo;我不会答应的。&rdo;
虽说她以前是动过歪心思,想走捷径,可这心思,她已自己给自己打消了。
娇杏方露出一个笑来,她说:&ldo;席大少家的门槛可不好过,说句难听的,你这样的出身,怎么能进得了他家的门?看他谈了那么多女朋友,哪个不是三两月就散了?不想被他哄着玩,就离远点。&rdo;
她似乎犹不放心,再三叮嘱:&ldo;你既走了正道,就一步也歪不得,这世道,走错一步,就再难归正途,别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rdo;
说到这儿,她面上似悔又似恨,又含不尽的刻薄怨毒,阴恻恻的,仿佛要将谁吞到肚子里去,&ldo;是,我当初是走了歪路子,我去做了丰泉楼的女招待,我贪图钱财不要脸,可我从楼里脱身,拿着钱回乡时,你猜怎么着?&rdo;
娇杏的眼眶是红的,但她硬是咬着牙没落泪,&ldo;我爹妈拿了我的傍身钱,要给弟弟娶媳妇。要是这样也算了,可我那个死鬼老爹,竟说我既已脏了,不如拿去换些钱来,就把我卖进了榴花胡同!&rdo;
容真真看着她,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娇杏看着她的面容,嗤笑道:&ldo;你可别可怜我,我自作自受,这是我该着的,只是你呀,莫走错了道,到时候你多年苦读,尽都白费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