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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黑瞎子本来躲在门板后，听到我喊的那声小哥后，吃惊地走到门外，道:&ldo;是哑巴?&rdo;

前台小姐反应相当快，对我们笑道:&ldo;原来是熟人，那还不好说，你们三人就一起睡这屋吧。&rdo;

闷油瓶又变回了淡淡的表情，冲她点点头。他的现身让我不知所措，但不论怎样，老朋友的重逢总归是一件意料之外的惊喜。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发展成了这般田地，但还是跟前台小姐应下来，&ldo;我们认识，就睡一起吧。费用怎么说?&rdo;

黑瞎子上前几步，勾过闷油瓶的肩大力拍了拍，抢先回答道:&ldo;一起付一起付，你们店不用改账。&rdo;

当时我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懵的，心思其实全放在闷油瓶身上，以至于直到前台小姐踩着高跟鞋咚咚离开，我才想起忘了说退掉第四张床的事情。不过我转念一想，要是房间里真住进一个外人，保不齐会被闷油瓶的冷淡和黑瞎子的疯癫吓跑，跑之前再打个电话给公安局。

我们三个暂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一时间气氛尴尬起来。我有太多想问的了，可是现在又有太多需要顾忌。大概只有我觉得尴尬，黑瞎子已经向闷油瓶问出谁先用卫生间冲澡这种问题了。

闷油瓶抖平被褥，回头看了我一眼道：&ldo;你先去洗。&rdo;

这么多年不见，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真可以说是非常务实之人。我本以为他在客套，不免受宠若惊。然后才瞟见自己的一身污泥，原来是我脏得影响市容了。

我翻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关门，脱衣，开水龙头。身上汗味很重，我深吸一口温暖的水蒸气，精神上的警惕都卸了下来。正好，一把澡的时间能让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外头那两个人的目的肯定都和我要买的石头有关，黑瞎子目前像是同盟，至于闷油瓶，他的疑点更多，我打心眼里不希望和他起冲突。

捧水洗脸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非要下个定论的话，此时此刻，应该是别人假扮闷油瓶的可能性大得多。想到这，我不由得留心卫生间外的动静。从逻辑上说，我今天能看见那个人的概率本应为零。

但是我却觉得，他就是闷油瓶。没有严密的推理，也没有充足的证据，我就是这么觉得而已，并且坚信不疑，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受。或许我可以想得乐观些，只要那两个人配合我，我就相当于拥有了两位传说级人物的协助。

我洗完出来，换闷油瓶进去洗。借着水声的掩护，我一边分神听卫生间里的声响，一边小声问黑瞎子：&ldo;他刚才有没有说什么?&rdo;

&ldo;你把声音压得再小也没用，他听得见。&rdo;黑瞎子用正常音量道：&ldo;只要他想听，整座旅馆里有多少蚊子都能听出来。&rdo;

我一下子又被拉回刚才那个话题，想了想说：&ldo;他是?&rdo;

黑瞎子说了个&ldo;对&rdo;，又道：&ldo;哨兵的体质你明白吗?倒斗变得易如反掌，哑巴张的功夫至少有一半归功于它。&rdo;

在知道自己成为那所谓的&ldo;向导&ldo;后，我对这类事情的接受度突然高了许多。闷油瓶有多厉害我清楚得很，他的特殊身份居然也变得合乎情理之中了。但他一直隐瞒这一点，看来哨兵向导这事不单单是开挂那么简单。我忽然想起，从小到大，除了爷爷之外，家人还一直对我守口如瓶。

卫生间里的水声骤然停止。&ldo;既然如此，&rdo;黑瞎子笑了笑说：&ldo;你和哑巴张就可以相互配合，打遍天下无敌手。&rdo;

&ldo;怎么配合?&rdo;我愣愣地问道。我心说我只懂一点皮毛，甚至连皮毛里的跳蚤都算不上。

&ldo;配合得好的话，你就是他坚实的后盾。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rdo;黑瞎子还在搜肠刮肚，闷油瓶已经洗好出来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淡淡地问：&ldo;你刚觉醒?&rdo;

我点头，心道真是神了，这也能感受出来。

&ldo;情况不妙。&rdo;黑瞎子提醒：&ldo;他的觉醒是由某些人的刺激直接导致的，事前毫无预兆。&rdo;

当时体内就像火山喷发一样，沉睡了几十年的岩浆直冲云霄，我没好意思把这个奇怪的比喻讲出来。

闷油瓶把我按坐在床上，又淡淡道：&ldo;你的精神，一直在试图攻破我的防线。&rdo;

我意识到他在对我说话，不由得二丈摸不得头脑。看看闷油瓶，他似乎在等我的回答，不肯再说第二句了。黑瞎子帮我解围：&ldo;他什么都不懂，白纸一张，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上课。&rdo;

闷油瓶保持着那个按肩的姿势闭上眼，几秒后睁开，脸色变了几分，对我道：&ldo;你还没学会控制?&rdo;

&ldo;我刚要教他，你不就来抢我们房间了吗，怪我咯?&rdo;黑瞎子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说：&ldo;你应该感觉得到，这附近一点儿都不太平。你快点帮他把那些张牙舞爪的意识都捋捋顺了，万一不小心招惹到了什么，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rdo;

也许是性格使然，黑瞎子看起来和闷油瓶熟得不得了。我心中生疑，所以蛇沼那时候，黑瞎子就已经知道了闷油瓶的体质?不光是黑瞎子，我身边的很多人可能都知道这些，然后一直瞒着我。最可怕的不是我听不懂，而是努力理解之后，依旧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