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遇见池故,是在暑假之后,开学的第一天。
学校对林听来说是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这里充斥着让她想要逃走的欢声笑语,是一个以她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又唯独她被孤立在外的人间乐园。
被拦住带进巷子里的时候并不意外,暑假里扔了她舞鞋的那些人里,有不少都是三中的,后来万琪和林舜华找上门,即便他们明面上给林听道过歉,心里并不服气,甚至又记了笔仇。在学校他们不敢过分造次,于是等到了放学后。
小巷子里光遮遮掩掩始终照不到角落,人影围上来,林听目之所及一片阴霾。
“小聋子还挺会告状的呗?你继续告啊?”
“就你这样的残疾,上学都是浪费钱吧,聋哑人学校你怎么不去?”
……
林听麻木地承受着扎下来的言语尖刺,她被推到地上,撑了满手灰。擦眼泪时灰又蹭到脸上,混着泪水,像一捧又一捧的水泥,黏黏糊糊。
周围的一切打着旋儿似的,就在这旋转之外,响起少年懒洋洋又冰冷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少女视线氤氲,隔着一片水雾看见少年飞扬的校服衣摆,和几声不属于他的闷哼。
而后脚步声跌转远去,有人气急败坏地喊:“池故你妈的给老子等着!”
少年没理。
鞋底捻着地上灰土发出细碎声响,他转过身,似乎盯着这边看了会儿,走过来。
少年很高,在狼狈坐在地上的她面前,遮天蔽日,本就透不进光的小巷尽头阴影更深。
他沉默片刻,嫌弃似的问她:“你怎么这么窝囊。”
林听不知道该怎么回,眼泪淌得更凶,因为就连自己也认同这点。
也许是她的眼泪让他更烦了,想尽快解决她这个不需要动手的麻烦。他蹲下来,就像那个傍晚在废楼找到她时那样,距离陡然拉近。
少年不耐烦地说:“别他妈哭了,以后我罩你行不行?”
林听忘了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她好像一直在哭,而他始终没走。
最后他说:“林听?行,知道了。池故。”
池故。
池故。
如此简单的一个名字,成了她年少时最张扬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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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在周五,挨着一个双休日,一般人都是连休三天,林舜华、万琪和林枝都是,但林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