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公主扶上马车之后,符云便自然地往车前一坐,长鞭一挥,马车便平稳的动了起来。
刚刚驶出了皇宫,魏长陵便向前移至车帘之后,低声道。
“父皇知道了驸马运粮一事,此事蹊跷,按说驸马此番行事隐蔽,开始之时连我都未曾察觉半分,父皇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刚刚我说出粮草数目,父皇也未曾有过半分惊讶,以此,我断定,驸马身边必有父皇安插的奸细,且根据父皇得到消息的时间来看,此人不在京都,而在北疆!”
是的,魏长陵刚刚在清蕊清淼离开以后,有过片刻的疲惫和心惊,便是因为她察觉到了此事,父皇前几日看样子对进之运粮之事毫不知情,何以在粮草安然到达北疆之后,才因此事震怒,何况她在察觉到进之运粮的时候,便深知无力阻止,也不能阻止,所以,这些日子想尽办法不留痕迹的在京中为他遮掩,将自己名下田产不多不少,偷偷调走三万石藏于郊外,再将驸马从自家调粮的痕迹抹去,按道理说,京中一切痕迹已当然无存,退一万步讲就算陛下得知北疆多出来那些粮草,也不能这么快就怀疑到进之的头上。
这只能说明,在她手伸不进的地方,北疆军营处,卫家内部有魏帝早已安插好的奸细,所以在粮草到达之后,魏帝才可以这么巧的得知消息。
那么是谁呢?
进之此次行事隐蔽,那么他安排的北疆接应之人,必是他或者他兄长及其信任之人,究竟会是谁呢?魏长陵为了避嫌,向来不插手军中之事,眼下也是毫无头绪。
她皱了皱眉,开口继续说道。
“此人必是军旅之人,且行事隐蔽在军中时日肯定也很长久,并深受卫府一众将领信赖,才可以将此事不知不觉的传回京都,符云,我在军中并无可以完全信赖的人手,此事只能烦你替我操劳了,一定要查出此人,不然,卫府的天迟早要变。”
听完公主的话,符云虽仍旧面不改色,但是心里也兀自的沉了沉。
为驸马善后一事,是自己亲手去办的,结束的干净程度,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而如今听公主说,陛下竟将此事知道的分毫不差,怎能不让人心惊。
“嗯,殿下,臣定当不辱使命。”
话说,这符云虽是公主的贴身侍卫,但他和一般的侍卫不尽相同,差就差在家世上,早年符云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少将军,只是,在他十一岁的时候,符老将军战败于东南边境,损兵三万余,魏帝震怒,下旨降罪,贬骠骑大将军为卫将军,连降三级,允其重整兵马将功折罪,就在符老将军于边境九死一生,终于得胜归来之时,符家被人以私通敌国大将为名,一纸奏章连同证据,直接放于魏帝案前,魏帝看后生了滔天之怒。
俗话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于是,符老将军还未脱下战袍,便被魏帝召进宫中,连夜审讯,无人得知他们谈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一早,符老将军便被打入大牢,判择日处斩。
当时魏长陵方才十岁,即便直觉告诉她,此事必有蹊跷,但那时她也只是一位刚刚得宠于陛下的公主,并无力改变什么。
但她深念符老将军曾在她坠下马车之时,救她免于马蹄之伤的恩情。
于是在魏帝下旨诛其阖府上下之时,十岁的魏长陵,于寒风刺骨的秋日,长跪不起,并以之前东南水患解决之策,请赏赐于陛下,求陛下留符老将军之子符云一命。
朝野上下,似是不忍一女童竟有此心,于是下朝之后,皆是跪于殿外,求陛下开恩,称符老将军虽勾结外敌,但毕竟曾经战功赫赫,眼下糊涂,但符小将军年少,罪不至死啊。
于是乎,待到傍晚,魏帝终于松口,留下符云一命。
至此,符家彻底败落。
而符云又如何成为魏长陵的贴身侍卫,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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