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我脸颊绯红,还未完全从刚才的情欲里脱离出来。
林励刚好也打开了自己的房间,看到我时,奇怪地问:“姐,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赶紧解释:“我房间的空调开太高了,有点热,出来透气。”我看他手上拿着电话,立即调侃他:“你和她电话打完了?不去陪她跨年?”
林励倒是一副轻蔑的样子看着我,说:“女人哪有爸妈和姐姐重要?我要和你们一起跨年守岁。”
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他真是这么想的一样。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是因为沈晓苏回老家了吧?”
林励眯眼看我,意味深长。
我们都走到爸妈旁边去,东倒西歪地一起看晚会。简亦繁坐在我的身边,却是一直在看我。
大约看了有三四个节目了,简亦繁还在盯着我看。
我心里发麻,于是又想心思说:“爸妈,你们先看着,我去看看外面的烟花啊。”
我爸站起来,看了一下时间,对我妈说:“差不多要去烧纸了。”
大年夜里,家家户户都会给已逝的亲人烧纸钱。城市管理得严格,不允许到处点明火,于是小区专门在公用区域里划了一块面积出来,供小区居民去烧香燃纸。
我妈和林励都跟着站起来,拿了早就准备好的香纸一起下楼去。
于是我们又一同来到那块指定位置,开始烧香祭祖。
小区里下来的人很多,大家都在画好的框框里点燃了打火机。我和简亦繁站在人群后,看着那青烟缭绕,缓慢上升。
我忽然想起来问他:“简亦繁,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底下的人能收到么?”
他看着那一地的金元宝、纸质小汽车小洋楼,说:“其实是收不到的。”
“啊?”我一惊,抬起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简亦繁又解释道:“生死轮回中,其实很多人在死了以后,便会直接走过奈何桥去投胎。当然,如果他生前就有罪,会先去各个地狱轮一圈儿。人间烧的这些东西,下面根本收不到。而人类自己也都知道收不到,他们只是借此机会向故去的亲人寄托哀思罢了。”
好像真是这样。
每天要祭祖的时间,大家不过是趁此机会,来向亲人们表达自己的悼念。
他们也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些已死去的人,只好经由这种方式,以证明它们真的存在过。
我妈蹲在地上,一边烧纸一边念念有辞。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所以便转头朝外走。简亦繁一直默默跟着我,不说什么话。
下来烧纸的人越来越多。我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一个面相很熟的男人端着火盆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高香黄纸,一张脸还在东张西望,好像一脸新奇。他的旁边站着他的妻子,而他妻子手上抱着一大堆金光闪闪的元宝灯笼,还有纸制的麻将机及花园小别墅。
我想起来,他们两口子是住在我们同一栋楼另一个单元的,有几次我在小区里碰到过他们。
因为他们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所以很快便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祭祀区域里立即有人冲他们打招呼:“大刘啊,这么大手笔啊?”
那个叫大刘的男人回答道:“应该的,应该的。毕竟是自己的妈,多烧点总是好的。”
大刘的神情很奇怪,好像并没有在思念自己的母亲,倒是在一味地招摇,希望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他。
而当有人投来羡慕夸赞的眼神时,他便会显得格外高兴,仿佛这面子工程没有白做。
我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大刘和他的妻子找了一块空地,把那些体积巨大的冥物堆放在地上,然后拿出火盆来,开始慢慢地烧冥钞。
他们带的东西色泽艳丽,又堆放得很高,来来往往的路人都不禁啧啧称赞一句。
每当这时,大刘就会抬眼去看那一下那些人,眼里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