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洋梓父母逼婚,洋梓和她父母吵架,跑来住在我家里,我劝她早点独立别再和家里剪不断理还乱,结果,她妈妈给她发微信要自杀,她就死活都要回去,无论我怎么阻拦告诉她不能就这么向父母妥协,她还是死活都要回去,还骂我冷血。”
吕佳音说着撩起自己的袖子,在手腕处有一条细细的伤疤:“这是那个时候,我阻拦洋梓的时候,被她打伤留下的。”
“……”陈月洲挪开视线,“既然如此,你还放她父母过来添乱?”
“就算今天不见,离婚后也一定会见的,洋梓虽然恨她的母亲,但她不是那种别人对她不好她就会离开的人,相反,这种不被父母疼爱的孩子一辈子都会活在讨好父母的阴影里,就像我们身边的很多父母年龄的长辈一样——愚孝。
他们的内心永远渴望被父母认可,他们永远在乎父母的看法,他们即使老去也会希望父母疼爱他们,所以,被利用、被当作提款机、赡养老人的永远是他们这些不得宠的孩子。”
吕佳音说着无奈地长出一口气,声音郁郁寡欢:“所以,既然要见,就在我面前见,至少不会出现谁再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局面,你得知道,阿姨很喜欢拿自杀威胁人。”
之后,顿了几秒,她又举着手机看着陈月洲:“是你给洋梓手机设定的呼叫转移吧?叔叔阿姨和我的电话都打不进来,他们知道我和洋梓关系好,就主动联系我,从天津赶过来之后没地方去,就住在附近的宾馆。你阻断洋梓的所有联系方式,就是为了方便你操纵洋梓?你到底要怎样?”
“我操纵她?”陈月洲冷笑一声,“说得好像你不是似的,彼此彼此。”
“我并不是操纵她,我只是为了让她幸福。”
“幸福?现在她父母找上门来,刚刚打败梁乃恩的喜悦全没了,你这叫让她幸福?”
“从梁乃恩的婚姻里跳出来就叫做幸福了吗?你这种行为就像是动物为了自由跳出束缚它的牢笼,而你就是怂恿她从牢笼里跳出来的那个不负责任的人,牢笼外面到底是适合她的大森林还是人类的高楼大厦根本没有人知道。”
吕佳音一把抓住陈月洲的衣领:“你,能对她的人生负责吗?如果她离婚后的生活还不如没离婚的生活,你能为你怂恿她离婚的这个行为负责吗?当所有人的诟病和指责都对向你,你能承担你多管闲事的责任吗?”
陈月洲对上吕佳音的眼:“人不是动物,动物逃出了牢笼会有生命威胁是因为动物没有法律保证最底的生存权利,可人不是,就连没读过一天书的老人都在格格不入的大城市里靠磨剪子磨刀拼命活着,可你们却让她选择像牲畜一样为了一口不怎么好吃的食粮活着,真正有问题的是你们这群人。”
“你以为一个懦弱的离婚妇女的生存处境和大城市里磨剪子磨刀的老人区别很大吗?”吕佳音冷笑,“你见过那些懦弱的离婚妇女的人生吗?我见过,我见过太多太多太多次了以至于我再也不想看见了!
和比自己富裕的丈夫结婚,丈夫出轨,对孩子和她不闻不问,每个月给三千块让她生活,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婚姻很糟糕?
是啊,很糟糕,所以她的朋友劝她离婚,怂恿了她一堆内容,她就离婚了,夫家也没跟她争抚养权,可是离婚后她的日子如何呢?
孩子还在襁褓中,申请法律援助要求夫家支付孩子的抚养费,夫家一个月就给500元。
这个女人她出生在农村重男轻女的家庭,她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一个能帮助她的人,她想要出去工作可是却没有一个地方允许她带着襁褓中的孩子上班。
她手头全部积蓄就只有两千元,她租了很远很远郊区城中村的房子,出去找了一天工作回来发现孩子拉在裤裆上小屁股被排泄物泡得起皮,在家里爬来爬去头撞在了柜子脚上血流哗啦啦的,邻居投诉她的孩子哭了一天扰民……
于是她只好拿着五百块一个月的抚养费,和孩子两个人省吃俭用窝在这个小小的二人之家里,她说,等孩子四五岁了,不怕孤单的,她就能出去工作了,在此之前的三四年里,忍忍就好了,她少吃一点就好了。
幸福吗?脱离这该死的婚姻幸福吗?”
“幸福。”陈月洲斩钉截铁地回答,“虽然在孩子长大这几年时间很辛苦,但女儿有意识之后,不用面对在家里对父亲出轨无能力掩面哭泣的母亲、不用去讨好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心转意的父亲、不用面对永远冰冷的父母关系、不用听着母亲说‘我为了你才不离婚’这种让她负罪感极重的话,也许生活的确会很辛苦,但孩子的内心却没有那么痛苦。
早早站在太阳下行走的孩子过早的成熟也许让人看了心酸,但这一切都比在糟糕的原生家庭中被父母的臭水淹没最后尸体发臭的孩子好得多。
而那个女人,也早早跳出那个男人的臭水坑,也许起初的日子会难过一些,可是只要她不自己放弃,之后的日子势必会好过一个月三千块钱面对一个出轨男的日子,女人这种生物,只要脸不差,第二春简直不要太好寻找,只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