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纵横家!山路崎岖,行久力竭,可否请在下坐下一叙?”
算无遗瞥见桌上一盘棋局,扯起嘴角,虽这般问着,却不待他回答便已移步上前。
苏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只是淡淡点头。
“汩汩”
桌上,茶壶口冒着如纱如绫的水汽,似乎幻化出了世间百态。
算无遗看着棋盘上的残局,细细端详,眼神中有些许狂热。
“你好棋道?”
苏林开口。
“略知一二,可否赐教?”
“请!”
“请!”
当时,二人终是年少,对诸子百家之事也未能有所把握,不自然的便对上了。或许,两者都是当世少有的奇才,见面总是伴随着火花。
棋盘,卧于桌上,自是一方天地。其上黑白分明,却也不简单,虽知黑白,仍难辨是非对错。无数能人志士穷极一生,却也难掌控,天外有天,终会布局无计。
“哗哗”
上钩的鱼打断了苏林的思绪,眼神稍凝,手腕微动,又是一条大鱼。随意甩手,鱼脱开钓钩,顺势就飞进了鱼篓。
正值寒冬,这鱼,最是肥美,尤其江中之鱼,滑腻软糯,非常可口。江上,忽然下起了雪,一粒粒、一片片飘转回旋,混入江水,找回它本来的面目。
钓钩又回到江里,没有饵。苏林右手轻轻律动,须臾停下。身体却似百年不动山石,孤寂永恒。
“你来了。”
苏林忽然开口,轻描淡写。头也不回,仿佛是和一位老朋友打着招呼。
“来了。”
船在江心,不知何时,空荡荡的船艄已出现一人来。凌风而立,空中飘雪却进不了他的身,粗布麻衣,却是一身方外之气。手持一幡,上书四个大字:上体天心。
“上次一别,你功力更上一层楼了。”
“你又何尝不是?这江里之鱼,莫不沉于水底,不愿受这寒冻。你却以自身功力,将这江水升温,再以你纵横之道,使暗流涡旋,鱼自然上钩。一切全凭一手解决,天纵地横,只在你一手之间,看来你已经谙熟纵横之道。”
苏林没有回头,手中的鱼竿似与天地融于一体。律动,如天心在跳动,掌握天地之机。纵横,当真是纵横。
“我今ri如此,皆是你当ri算好了的吧?yin阳家,算无遗!当真算无遗!”
“你真的这么认为?”
算无遗亦是没有动,白幡却在动。雪花飘落,江上无痕,许多事都没有在世间留下明显的痕迹,无法察觉。
“起码现在你功力更胜从前,yin阳之道,莫不其中。阵法无双,算计无对。当年,你这幡上书:预测天机。如今却是上体天心,这其中的区别我还是明白的。你的yin阳之道如今亦是大道在握。”
苏林从开始到现在都未曾回头,却好像比亲眼看到的还清楚。再看算无遗,竟也没看苏林,眼睛只是遥遥看着天际。
“当初,我师父为我算了一卦,代价是生命。”
算无遗轻轻道,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若要窥得yin阳之道,我需以一人相助,贵人在西,一路向西。后,一年多,我遇到了你。一局对弈,我想你我都有所领悟。”
“确实,我从你yin阳之中,悟通了纵横。”
“纵横之中,我也参透了yin阳。”
“但你我胜负未分。”
“哗哗”
苏林右手再动,又是一条鱼飞入鱼篓,让篓中的沉寂一会儿的鱼又sao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