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和云湛走在后面,云湛问他怨不怨阿娘。
绵绵摇摇头:“我不怨阿娘。她本就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必与我们这些儿女捆绑在一起。”
“你既然不怨,那面对母亲的时候,为何反应如此平淡?”
“我一千岁的时候就已经不会再想念她了。”绵绵抬头看他,“将我养到大的不是二哥吗?”
云湛看着他,与他相视轻笑出声。
即将走到云家摆酒席的喧闹之处的时候,云湛忽然开口问道:“你还想回去听剩下长辈的训诫吗?”
绵绵连装都不愿意装下去,只要一想到听训诫,脑袋都要大了。他摇摇头说不想。
云湛牵起他的手说:“那我们私奔吧。”
“私奔?去哪儿?”
云湛拉着绵绵往反方向走回去,下了山坡,在桃树下挖出了两坛陈酒。绵绵有些惊奇,他从来不知道二哥还在这里埋过酒。
云湛说:“我在你一千六百岁生辰的时候埋的,本来就打算在成亲之日挖出来,险些给忘了。”
他将两坛酒缩小收于袖中,然后抽剑捏诀,带着绵绵御剑飞行而去。
行至高空,整座小秋山尽收眼底,灯火摇曳的云家也变成了一抹亮光。云湛带着他西行,穿过高山河流,重重树林,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们降临在一片辽阔的花海,附近漆黑一片的山脉。四围寂静,偶有鸟鸣声传来。
花海中栖有的白色灵蝶,他们于花海中走动,灵蝶就飞舞起来。云湛带着绵绵一直往东走,有的灵蝶便迎面而来,停在了绵绵的肩头上。他用指尖轻轻一碰,灵蝶轻巧地落在了他的指尖,接着又飞入了花海。
云湛说:“你可知道这些蝴蝶的来历?”
绵绵摇摇头说不知。
云湛道:“传说这片花海里的蝴蝶,都是由灵魂碎片幻化而成的,是三界众生有执念者的灵魂碎片。即便是殒身,他们的执念仍是无法消散,灵魂的碎片也便化作了灵蝶留在了这片花海里。”
绵绵问道:“什么样的执念,能让殒身后连灵魂都无法完全消散?”
“各种各样的执念。”云湛说,“国仇家恨,爱怨别离,得不到的,舍不去的,通通都是执念。”
“哥哥心里有执念吗?”
“自然有。上阵诛妖邪,平定邪祟作乱之境。保云家周全,护你安宁。”云湛仍带着他朝前走,“绵绵心中要是有渴望之物,今后也不妨告诉二哥。只要是你想要的,二哥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实现。”
那片映着月色星光的湖泊已经显现在了他们面前,湖水泛着粼粼的波纹。岸边的如雪的芦苇随风摇晃。
绵绵牵紧了他的手:“我想要二哥平安快乐。”
云湛回过身看他认真的神情,许久许久,不由地轻笑出声,捏他的面颊道:“你这小东西自小爱说好话,惯是有本事讨我欢心。”
云湛幻了一条木船出来,带着绵绵登船夜游。
那条船容下他们两个绰绰有余。绵绵坐在船中任清风拂面,看夜幕里连绵的山川,听流水的声响。他偶尔弯身掬一捧装满星子的水,分外惬意。
云湛从衣袖中取了酒坛出来,分了绵绵一坛:“会喝酒了么?“
绵绵接过坛子,老实地说只会一点点,怕会喝醉。
云湛笑道:“有二哥在,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