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琢磨了,打开看看不就结了。&rdo;我掏出打火机,连擦了好几下,总算亮起了一朵小火苗。&ldo;这种复合泥是纯天然制品,黏合性非常强,里面混有动物的唾液,以及沙漠植物的根茎,一般用来修房固屋,抗的是十级大风。用匕首就想撬开它?一点常识都没有。&rdo;
火烤之后,坛子口出现了松动,沥青色的泥变得柔软蓬松,散发出焦臭味。我用手套包住坛口,轻轻地剥开粘在杨木盖与坛口缝隙间的填充泥,接着顺势揭开了盖子。
坛子口有巴掌大,里面黑不溜秋的什么都看不清。我举起手电还没来得及细瞧,就听见身后传来&ldo;哗啦啦&rdo;的金属摩擦声;扭过头一看,胖子和老揣果真带着碗口粗的链条,远远地跑了过来。胖子肩上不知从哪儿多出一只鹅蛋色的背包,他丢下链条乐滋滋地邀功:&ldo;我就说嘛,再机灵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车上藏着的东西可不少,除了大铁链子,还有一背包应急品,够咱们再熬一周的。可惜没有称手的家伙,我卸了一支扳手,聊胜于无。&rdo;
&ldo;美得你,看,刚挖出来的,还热乎着呢。王司令有兴趣吗,长长眼?&rdo;我欠身把人面坛亮了出来,胖子顿时两眼发光。
&ldo;哎哟,我的亲娘哎!这帮鳖孙子藏得够深啊!快让胖爷爷看看,挖出来什么宝贝。&rdo;他按住坛口,伸出右手要往里摸。老揣惊叫起来,使劲拽着胖子:&ldo;哪能随便乱掏啊,万一是我的药!&rdo;
胖子心有不甘,撇嘴道:&ldo;行行行,你来摸,紧张个屁啊!&rdo;
老揣小心翼翼地铺开背包,抱起坛子晃了晃,然后戴上手套慢慢地把手放了进去。我在边上给他打着手电。大家伙都很好奇,不知道陶土坛中藏了什么宝贝。老揣的神色起初颇为慌张,充满了期待,随后眉头慢慢地挤成了&ldo;川&rdo;字,最后眨眨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ldo;你干吗呢,里面什么东西?&rdo;胖子急不可耐地凑上去追问。
&ldo;我,我不知道,摸着不对劲啊!像,像……&rdo;
&ldo;像什么?&rdo;
他惊慌地从坛中抽出右手,捎带顺出了一堆灰色的沙粒。shirley杨捻了几粒,摇头道:&ldo;这是炭灰。&rdo;
老揣紧紧地攥着拳头,手心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他用另外一只手盖在右拳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ldo;张开,大家看看,没事。&rdo;我托住了他的双手,发现他浑身冰凉,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一丝寒意。
老揣缓缓张开手掌,还不得我们看清,就惊叫着跳了起来,飞快地脱掉了手套。两颗圆滚滚的东西散落在地,眨眼间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ldo;它们动了,动了!&rdo;老揣拽着我,吓得舌头都有打结了,&ldo;是活的。&rdo;
可惜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根本就没看清他甩出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胖子和shirley杨分别低头去找。胖子埋怨说:&ldo;你慌个屁,连个响都没听见。这要是陪葬用的宝珠,你上哪儿赔老子去。&rdo;
我们找了一阵儿,在周围没有找到任何活物,更别说什么会动的珠子。众人的气势瞬间就没了。老揣自责道:&ldo;我太紧张了,没看清。也许,也许它就是普通的珠子,都是错觉,根本没动过。&rdo;他先前受过惊吓,身上又带着恶疾,紧张失神在所难免。
&ldo;可惜了,好不容易挖出来,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rdo;我笑了笑,安慰他说,&ldo;不过咱们又不是冲着钱财来的,丢了就丢了。现在铁链也有了,趁热打铁,下洞吧。&rdo;
胖子心有不甘,翻过坛子把里面的东西&ldo;哗啦啦&rdo;地一股脑倒了出来。我来不及喊停,半坛灰黑色的沙土瞬间铺满了我们脚下。
&ldo;都是炭灰?&rdo;胖子捏起一看,顿时泄了气,&ldo;和着这么大一坛子,光藏了两颗珠子,其他的都是炭灰。真他妈的晦气。&rdo;
&ldo;除了炭还有石灰,坛口又是密封的。这样的设计多半是为了防腐保鲜。&rdo;我拨弄了几下,发现里面还有灰白色的物质。
&ldo;按你这说法,咱们挖的是镇库人民的冰箱?&rdo;
&ldo;不一定。你忘了,墓室里也常常备有石灰粉,既防潮又防腐。跟咱们这个陶土坛子一个道理。&rdo;
&ldo;言之有理,还是胡司令细致。&rdo;胖子举起坛子竖了个底朝天,&ldo;不过这里头可没其他东西了。你说,老揣刚丢出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塞了大半缸子的炭灰。&rdo;
&ldo;你别看我啊,我真,真不知道。&rdo;老揣苦着脸,额头上满是汗珠,&ldo;要不算我欠你的,回去之后按市价结给你成不?&rdo;
shirley杨见老揣当真,扭头把我和胖子一顿狠批。
&ldo;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逗他!铁链已经拴好了,下!&rdo;
我怕她生气,急忙收起行装,抓起链条,接连下了好几层夯土梯。胖子紧跟着我,从上边降了下来。他拽着链条落在我头顶上,朝底下看了看,龇牙道:&ldo;好在有先人铺路,靠咱们几个,没有半俩月可做不出这么大的活儿。&rdo;
空洞的回音听得人心寒。我拍了他一把,示意他继续走,别说废话。我们继续朝着洞底不断地下降。起初大家还有闲情说两句话,但随时间的流逝,我们根本没有体力开口,旅途变得寂静沉闷,我的心情忽然开始焦急起来:这个洞似乎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