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围观群众瞬间散了大半,剩下几个胆大的也被自己班的老师叫回教室,不敢造次。
徐嘉铭捂着左腹躺在地上叫的期期艾艾,余总打电话叫来教导主任,两人当机立断,让薛安和另外两个男生小心抬下楼,回头厉声叫韩宿跟上。
叶初阳埋着头,韩宿的脚尖在他视线里短暂停留几秒,然后消失。
再抬头时夕阳已经落下,天边的金黄被涂上灰色,遮挡住光线,天黑了。脚边散落着被踩碎的巧克力和印着脚印的情书,无声昭示着这场荒诞剧。
申雅发了一套完形填空训练题,一节课做完,一节课评讲。刚才看着热闹窃窃私语的人们此刻变身好学生,心无旁骛开始做题。
轻飘飘的黑色中性笔握在手里没有实感,叶初阳双手合握,拇指在虎口掐出大片密密麻麻红肿的月牙,仍然止不住颤抖的双手。
这个漫长又难捱的夜晚,韩宿一夜未归。
第二天晨跑薛安在维持秩序,跑完步去食堂的路上没等他开口,薛安主动提起,“朽哥昨晚回家了。”
他停顿一下,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叶初阳,“他爸来带回去的,两家在医院差点打起来。”
“那他……”
“对方要他赔钱。”
“赔什么钱?”叶初阳皱着一张脸。
“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薛安一样样报出来,“那孙子肋骨裂了。”
叶初阳闷着头,好半天才问,“余总能管吗?”
“悬。”薛安撇嘴,想起徐嘉铭他爸那副尖嘴猴腮的刻薄相,“对方不依不饶的,何况是老韩动的手,那傻逼根本没还手。”
两人怀着心事吃完早饭,看叶初阳脸上惨白,失魂落魄的模样,薛安忍了又忍,始终没说韩宿不让他说的那些。
韩宿他爸到医院时可能刚从麻将桌上下来,满身烟味,没等余总讲完事情始末,转身就甩了韩宿一巴掌,骂骂咧咧说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对方家长跳着脚要赔偿,被满身匪气的人指着脸骂娘,骂着不解气又踹韩宿。
韩宿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直到余总出面解释徐嘉铭可能是跟别的同学有冲突刚好被韩宿撞见,他才猛地抬头,掷地有声的回应,“跟别人没关系,我早就想打他了。”
对方家长刚想借题发挥,韩宿他爸反身又抽了他响亮一巴掌,“劳资供你读书你还敢把人打到住院,你还读个屁的书,劳资一分钱没有,有种你自己卖血赔钱!”
气氛降到冰点,大家各自分开,约定第二天到学校面谈,韩宿走在他爸身后,背影挺拔,让人无端想起语文课本上的一段文字。
我是个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你便是落了我的牙,歪了我的嘴,瘸了我的腿,折了我的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