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逼仄的走道上,一个金色短发披在肩膀上的女孩,手里推着一把老旧的木制靠背椅,旁若无人的在地板上冲刺。
座椅上的女孩脸色惨白,病态无力的双手牢牢抓着椅子扶手,两条不成比例的干枯的双腿藏在厚毛毯下面,脸上却和推着椅子的金发少女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女孩们银铃般的笑声,与安装在椅子腿上的轮子发出的“吱扭吱扭”响声,还有地板“吱呀吱呀”的惨叫,三种声音交相呼应,谱出一曲和谐的乐音。
天花板上垂下的电线拖拽着老式的白炽灯,安安静静的将昏黄的光线洒在玩闹的女孩们身上。
短发的女孩一直推着简易的轮椅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椅子上的女孩也小口的喘气,脸上带着一抹潮红,看起来比刚才正常多了。
短发女孩推着轮椅来到走道尽头的房前。
这条走道位于一楼上楼的台阶旁,尽头的房间是救济院仅有的几间单人宿舍之一,轮椅上的残疾女孩就生活在这个房间里。
短发的女孩喘着气,将轮椅和上面的女孩带回房间门口,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傻笑道:“嘿嘿,抱歉,一不小心玩过头了。”女孩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白色低领衬衫,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胸前的波涛也在一上一下。
她叫温莎,是救济院几个较大的孩子中的一员,通常负责照顾小一些的弟弟妹妹。
温莎伏下身子,显然忘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小桃,这把椅子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应该谢谢九尺?”
轮椅上的女孩脸颊变得通红,几乎像要滴出血来,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谢谢……九尺哥……”说完之后,女孩赶忙低下头,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盖在腿上的毯子,十分的用力。
“切,不过是给椅子装上轮子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皮肤黝黑的少年抱着手臂,靠在门框边上不屑的说。他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发达,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将洗得发白的袖管高高顶起,是在场的孩子中最高最壮的存在。
“泽巴尔,不许你这么瞧不起九尺!”温莎十分的生气,她挥舞着拳头,朝着门前的少年威胁道,“小心我把你偷懒的事情告诉索尼娅老师!”
泽巴尔冷哼一声,柳眉倒竖的瞪向靠在走廊墙壁的我,不发一言的走掉了。
而温莎则显得有些懊悔,“喂,我没说赶你走啊。”她抓向泽巴尔的手被挡了下来。
温莎和泽巴尔是救济院公认的青梅竹马,大家都认为他们最后会走到一起,就连我都抱有同样的想法。可泽巴尔似乎在这个方面有些迟钝。
“泽巴尔,好好对待温莎,不许逃避!”
鬼使神差的,我朝着一直以来互相看不顺眼的家伙喊出了这句话。
但我看不到他们的反应了。因为我的小腿突然传来针刺的感觉,耳边传来的噪音和施加在身体上的超重感一起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歪起上半身,看到伊斯梅尔正趴在我的脚踝上,对着我的小腿出气。因为我刚才一直沉浸在对之前做过的梦的回忆中。
那件加压服也许真的有些问题。我在深潜的过程中曾短暂的晕过去一段时间,伊斯梅尔说我的意识大概消失了三分钟左右,也就是那时候我做了这个梦。
而准确的说这应该不是梦,而是埋藏多年的记忆被我用梦的方式演绎了一遍,除了我在最后喊出的那句话,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恍若昨日。
伊斯梅尔在我的腿上又刺了一下。她在用这种方法向我表达不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有什么事说吧。”我摇晃着自己的裤腿,试图把她弄下去。
可伊斯梅尔却死抓着不放,“电梯马上就要到顶了,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发呆,还在想那个‘巴别塔’吗?”
“没有。”我矢口否认。现在才知道给伊斯梅尔讲巴别塔的故事是个多么愚蠢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