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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第1页）

&ldo;这是什么?&rdo;

&ldo;你马上就会看到了，孩子。&rdo;

&ldo;是的，可是……&rdo;

&ldo;这是魔法。去外面的水渠弄点水回来。&rdo;

等她返回以后，他取出一把小刀，小心地割断袋口的绳子。&ldo;把水给我。&rdo;她把水桶推过来。他用小刀蘸了点水，再把小刀插进粉末中。粉末发出嘶嘶的声音，开始起泡、翻腾。等他再次拔出小刀时，半截金属刀刃已经不见了，被彻底溶解。

阿迈的眼睛瞪大了。一股黏稠的液体从小刀滴了下来。&ldo;这是什么?&rdo;

&ldo;一种特制的细菌。是法朗创造出来的东西。&rdo;

&ldo;不是酸液。&rdo;

&ldo;不是，从某种角度来说，它是活的。&rdo;

他拿着小刀，把那种液体往保险箱表面上涂。没过多久，小刀的金属部分便彻底消融了。福生皱起眉头，&ldo;得换个工具，要足够长，免得没等涂完就溶尽了。&rdo;

&ldo;把水倒在保险箱上，&rdo;阿迈提了个建议，&ldo;之后再把粉末倒上去。&rdo;

他笑了起来，&ldo;真聪明。&rdo;

保险箱很快被浇湿。他用一个纸漏斗把那种粉末倒在保险箱上。粉末一接触水就变成黏稠、沸腾的液体。福生吓得退了一步，强忍着才没有在裤子上擦手。&ldo;千万别弄到皮肤上。&rdo;他低声说，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套。只要有一点粉末弄到手套上，而手套又打湿了……他起了鸡皮疙瘩。阿迈更是早就躲到办公室的远端，惊恐地瞧着这边。

金属开始溶化、变形，一片一片地从保险箱表面脱落，如同被秋风扫落的叶子。溶化的铁皮落在柚木地板上，闪闪发亮，嘶嘶作响，范围不断扩展。一片片铁皮持续烧着地板，木头很快被灼成黑色。

&ldo;它没有停下来。&rdo;阿迈有些畏惧。福生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愈发不安。他不知道这种像酵母一样的东西会不会把地板也吞噬掉，让保险柜掉到下方的生产线中去。他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ldo;这东西是活的。过不了多长时间，它就会失去消化能力。&rdo;

&ldo;这是法朗造的?&rdo;阿迈的声音充满敬畏。

&ldo;我的同胞也能造出这样的东西。&rdo;福生摇摇头，&ldo;别把法朗想得那么厉害。&rdo;

保险箱在不断消融。要是他足够勇敢，他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不用等到身边爆发大战的时候才鼓起勇气。他希望自己可以回到从前，凑到那个得了妄想症、担心被驱逐出境、担心惹怒洋鬼子、希望保持好名声的老头子耳边，只告诉他一句话：你没有任何希望，偷了东西就走吧，事情反正不会变得更糟糕的。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ldo;真不错啊，陈福生，在这儿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rdo;

福生转过身。是&ldo;狗日的&rdo;和&ldo;老骨头&rdo;，还有另外六个人，站在办公室门口，所有人都手持弹簧手枪。他们在外面的混战中受了些伤，身上还有黑灰，但所有人都微笑着，一脸自信。

&ldo;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rdo;&ldo;狗日的&rdo;指出。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天空，让办公室里蒙上了一层橘红色。轰隆隆的爆炸声震撼着福生的双脚。很难判断爆炸地点离这里有多远，炮弹似乎随机地落在各个地方。就算炮击有特定的目标，他们也不得而知。又一次爆炸，这一次显然近得多。目标大概是守卫海堤的白衬衫。福生强压下逃跑的冲动。能消化钢铁的细菌仍在工作，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金属碎屑掉了一地。

福生试探地说：&ldo;很高兴你们过来这里。那么，过来帮帮我吧。&rdo;

&ldo;老骨头&rdo;微笑着，&ldo;我可不这么想。&rdo;

这群人从福生身边走过去。所有人都比他的块头大，都有武器。他们将他和阿迈视若无物，把福生挤到一边。福生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ldo;那是我的，&rdo;他抗议道，&ldo;你们不能拿走!是我告诉你们它在什么地方的!&rdo;

他们对他置之不理。

&ldo;你们不能拿走!&rdo;福生想掏出自己的手枪。突然间，一支枪顶在他的脑袋上。是&ldo;老骨头&rdo;，脸上仍旧挂着笑意。

&ldo;狗日的&rdo;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ldo;多杀一个人对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别考验我的耐心。&rdo;

福生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很想开枪，狠狠打击一下此人的嚣张气焰。保险箱上的金属仍在冒泡，发出嘶嘶声，慢慢剥落，福生的愿望就快实现了。黑帮分子全望着福生和&ldo;老骨头&rdo;，轻松地笑着，毫不担心。他们甚至没有举起手枪，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福生，尽管他的手枪指着他们。

&ldo;狗日的&rdo;咧嘴一笑，&ldo;滚开，黄卡人。趁我还没改变主意。&rdo;

阿迈拉了拉福生的手，&ldo;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值得你为它送命。&rdo;

&ldo;她说得没错，黄卡人。&rdo;&ldo;老骨头&rdo;说，&ldo;你根本没有取胜的希望。&rdo;

福生放下枪，容许阿迈把他拉走。他们朝办公室的门走过去。粪肥巨头的部下笑着看着他们，然后福生和阿迈走下楼梯，离开这座工厂，来到瓦砾遍地的街上。

远处有一头巨象发出痛苦的哀鸣声。风刮得很猛，将灰烬、政治宣传小册子和防风雨木材燃烧的气味吹送过来。福生感到自己真的老了。他已经太老了，无力再和这个显然想毁灭他的命运继续搏斗。一份传单在空中翻滚，头版大标题是发条女孩与谋杀事件。雷克先生的发条人竟能造成这么大的一场动乱，真让人惊奇。福生是黄卡人，但他觉得就连自己的境遇也比那可怜的东西强得多。他或许应该谢谢她。要不是知道了她导致雷克先生被逮捕的消息，他很可能已经死了，和他所有的翡翠、现金和钻石一起在贫民窟里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