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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苦地阖上了眼。他突然就想到了很久之前，和苏浔在上海酒店那一晚，他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痕。当何执说到，苏浔在和自己分手的那晚，在酒店躺在浴缸里，血流如注，染红地毯，那一刻他想捂住何执的嘴，恳求她不要继续说下去。那一刻他也看见何执眼里，是最深切的忧伤。是的，他今晚了解的苏浔，是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的。漠河那次，苏浔被人砸了头，他都自责难受得不行，恨不得自己替她经历一遭。自杀。更何况是自杀呢。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他的苏浔受尽苦难，好像总也尝不到生活的甘甜，离开这个世界，就是最大的解脱。小浔是去享福了。不然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他自己都没发觉，眼角滑落一行热泪。电话响起，他像木了一样，过了好久才拿起来接通，也没吱声。倒是电话那头人话匣子像被打开说个不停。“我说曾洺，我知道你今天得去那边，集团那边那几个副总回来了，没找到名额那几个说是要见你，秘书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你也不接”应是许久没有回应，滕超在电话里“喂？”“喂？曾洺你在听吗”还是没人回应。“怎么了？”“我在南阁停车库”“我现在过去。”得了，滕超知道这是遇上事了。那晚他把曾洺的车开了出来，半句没提工作上的事情。车开到辽城最大的酒吧，这一晚，滕超见到了曾洺最落寞的一面。dj音乐震耳欲聋，和身边蹦蹦跳跳的青年男女不同，这两人不是在这里寻欢作乐，放纵自己，却是在这不醉不归。滕超半句话也没套出来，倒也猜出来是跟苏浔有关。曾洺一人喝下去十来杯啤酒，他从未喝过这么多酒，什么也不说，滕超也不问了。过了挺长时间，他才喃喃开口说道，怎么能让你经历这么多滕超觉得，不能让兄弟就这么在心里憋着，索性拿走他手里的酒，问他到底怎么了。然后曾洺就开始哭，滕超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哥们，想哭就哭出来吧。”曾洺哭的嗓子干哑，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苏浔的事？”曾洺点了点头，双手撑着头，酒吧里晕影照在他头顶，看不清表情。滕超扯了扯嘴角，“也就是她了。”然后曾洺就开始重复，重复何执说的那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讲什么，他毫无保留说出来，好像说完后，就能有个活生生的苏浔，站在他眼前。眼泪早就把眼睛弄得模糊不清了，但脑袋里苏浔的样子确是清晰的，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了。滕超听完后，只是沉默，后也将眼前的酒喝完，又冲着不远处的酒保，打了个响指。两人眼前又多了些许酒。“哥们陪着你，我陪你喝。”滕超真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再多都没用，他一个局外人，连苏浔半大朋友都算不上，听了这些都受不了，心疼。心疼苏浔，更心疼曾洺。他挺想骂人的。曾洺不像他，社交圈子很大，所以高中那会儿，他们这一届提到苏浔，基本都是优秀学姐什么的，也少有人说，他也听说过，好像苏浔是受过什么社会人骚扰，因为这个转去了文科班。所以当时他知道苏浔在文科班还纳闷的，明明这人理科学的更出类拔萃啊。他比曾洺更早知道答案，但他们谁都不知道，真正困住苏浔的是原生家庭的问题。滕超只在高中不懂事那会儿谈过两个，真正步入社会他对恋爱这方面一直都是玩一玩打马虎眼，换句话说，没真心爱过哪个姑娘。更没试着真正了解过哪个女孩。滕超也陪着他喝了不少的酒，那天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滕超搀扶着曾洺，差不点卡了个跟头，曾洺嘴里还不听念叨着“小浔小浔”好不容易打了辆车把曾洺送回家，看外面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也没回去，索性找了个空卧房住下了。第二天他早早起来了，想着还得去公司应付那几个老狐狸，推开曾洺卧室的门，看他睡得死死的，心想折腾他这么难受索性别招呼他了，索性一个人出门打车去了公司。一年后滕超来到苏浔墓碑前看望她的时候，就是对着苏浔说的这些，这是他记得关于曾洺最后的事情。然后他往旁边走，来到了另一座墓碑前。看着照片中熟悉的脸，滕超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心里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