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到一半,低着头顿了下“曾洺,我最希望你现在,从现在开始,重新变得有温度。”“我知道说这话对你要求太苛刻,也很无力,但如果苏浔还在,你也不希望她看到你变成这样子,你说呢?”“她已经不在了。”“爸,您多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曾洺转身快步走到门口,顿了顿,侧过头“您不必担心我”下半句“我会好好的”他怎么也说不出来。说完,便关上了书房的门,下了楼。何执从酒店出发,租了辆车,跟着导航,沿着条陌生的路线走。她往年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大学城那条路,今天没。前两天工作室的朋友来这边出差的时候,顺道去了个花店,买了一大捧花发朋友圈,何执想着每一年都带菊花去,苏浔得嫌弃死了。她把车停好,走进花店。还是早上,刚开门,有三三两两应当是附近住的居民进来溜达。店面很大,摆满了各种鲜花,还做了分区,根据花语和用途。何执挑挑拣拣,也不管什么花不花语,先是找了几束适合苏浔气质的,找了几束那种苏浔喜欢的类型又选了几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最后,她按着提示分区走到了一个拐角,拿了一大捧菊花。结账的时候老板问道要不要把它们全部捆扎在一起,何执摇了摇头,想了想,有将菊花以外所有鲜花递了过去,麻烦帮我把它们包裹在一起。老板接过花后看了眼何执怀里抱着的菊花,抬眼跟何执对视几次终于开口问道“姑娘,这花都是来送人的吗?”何执点了点头。“送朋友吗?”老板语气有些不解,好歹自己买了这么多年的花,谁来买花要做什么她一眼就看出来。倒是这姑娘买的这么杂,还买了一大捧菊花。“是的。”老板也没多问,只是开口道那我再帮你好好包着。说着又要去给她找几张漂亮的包装纸,老板蛮认真,嘴里念叨着几天前进的货有张纸上面的图案跟这些花很配,怎么也找不到。何执看了眼手表,开口说不必找了。“那怎么行呢?!”“送朋友还是要美观一些。”何执笑了笑“她不会在意这个。”顿了下,接着说道“谢谢您,老板有心了。”“欸,不碍事的,以后来啊。”何执将花放到副驾驶上,又打开导航,定位到南山公路,距离自己五公里左右。何执刚看了眼手表,九点整,估摸到了也就不到十点。一路弯弯绕绕,但路却变得平坦许多,她记得一年前来这边的时候,还是崎岖的,更不用说上山的路。车子停在路口,熄火,何执抱着花走了下去。还是沿着记忆里的小道,或许是辽城气候本就很宜居,再加上初秋,风高气爽,周围又这么多绿植,何执下了车,莫名感觉空气很清新,她深深嗅了嗅,一股森林一般潮湿的檀木香,不远处有一座寺庙,也可能是那里的香火吹拂到这边。总之,越来越近了。她换了个手拿着花,又转了几个台阶,来到了一片高地。映入眼帘还是第一个墓碑。第四排靠山口第七个,找到了。没等看见墓碑上苏浔正脸,她就已经用余光瞟到了。还是和从前一样,和二十七岁一模一样。照片上女孩笑意深邃克制,眉清目秀,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即将赶到探望自己的老友。两大捧花被放到青石板阶上,台面干干净净的,不染纤尘,好似这墓碑的主人。何执立定在那里,站了很久,只是静静看着照片上的女生,不开口。过了许久腿有些麻木,她试着蹲了下来,将眼前的花重新摆放整齐,张开嘴发出声音时,已然哽咽。“还是这一套衣服,你送的口红。”她撩起垂在地面的衣服,别到膝盖里夹着,“怕你觉着烦,就给你买了很多不一样的花。”何执不知道该怎么和苏浔说起自己的近况,便就着眼前的花开口。“你看有你最喜欢的小雏菊”她抱起捧花,一点一点往里面看,“这还有白玫瑰、黄玫瑰、丁香”“诶不对,老板说这才是丁香,刚那个是紫罗兰。”她自顾自说着,等报完了所有花名,又把它们放下,两手交叉,盯着照片上的人。山上的风刮的花束外面的包装纸沙沙作响,一阵清凉直达人心底。“我告诉你个秘密吧。”风声渐渐轻了许多,何执感受到了,笑了笑,脸靠的照片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