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怀着好奇的心情走近聚客轩,只听着那琴音一顿,立时传出一片掌声,接着便听见人说:“不错不错,当得这壶酒。”
又是一片叫好声。
走入大厅,厅内的人一下都来看他,柳宗元一时怔立当场,有些莫名的看着众人。接着,众人又都收回目光,继续吃喝自己的,柳宗元才松了口气。
这时一个酒保走到柳宗元的身边,轻声问:“客官是吃饭么。”
福生立即对酒保说:“找个位子,哪儿都行。”
酒保点点头,把柳宗元一行引到大厅靠里的一处桌子,正好在那些人的外围。
柳宗元随意点了菜,一边慢慢的品着茶一边看着那边的人。
那些人又闹开了。一个二十多岁,身穿白绸长袍的年轻人正在那儿抚琴。
他生得很白净,也许是酒喝的多了,脸红红的。身上的衣裳也略散开些,闭着眼睛,抚弄着琴弦。
这是一首柳宗元没有听过的曲子,音调虽然有些古韵,但是能听得出里面有些焦躁的轻狂。也许,这是那年轻人自己做的曲子。
看着那年轻人,柳宗元一下生出羡慕之情,暗暗感叹,年轻真好!
一曲毕,周围又是一片掌声,年轻人很是得意的冲对面的一个同样年轻的书生挑动着眉毛,并仰高了下巴,淡淡的笑着。
柳宗元不由也笑着,轻轻摇下头。
只听一个散漫的声音说道:“也不过如此。就是比上次的略微好些,勉强。”
那白袍书生不由气的笑了,说:“你也真是太坏了些,我费力赶了几个晚上,到你这儿总是不行了。要不算了吧,那东西我也不要了,这曲子啊,还是劳您自己去写去吧。”
那声音又说道:“要不是她太了解我了,你说,我会让你替我吗。真是的,给你一个扬名的机会,都不知道感谢我。”
白袍书生笑道:“哎,我怎么早没发现你这么赖皮的,要是我早知道啊,我才懒得理你呢。”
周围有人说道:“齐兄,不如你把这曲子拿去给肖先生看看。”
白袍书生摇摇头,又端了杯子大口喝酒。
“你还是少喝些吧,等会有卫夫子的课。”又有人去拦白袍书生抓酒壶的手。
白袍书生放下酒杯,摇头说:“哎,我真恨不得逃脱了这牢笼,到那天地间逍遥自在的快活去,再不受这苦楚。”
“吃饭吃饭,你又喝多了。要是让伯母听见你这话,只怕那竹片子又要断了。”
有人端了饭碗塞到白袍书生手中,众人招呼着开始吃饭,说话声渐渐地低了下去。
柳宗元也不再朝那边看了,接了阮安递过来的汤碗喝汤。
未时,是书院下午开课的时间。学员们早已坐入教室内静静的看书,等着先生。
柳宗元也终于等到了院长尹敬,尹成公的长公子。
将府台大人的信递给尹敬看过后,尹敬很是和善的给柳宗元办理了入学的手续,又着人给他主仆三人安排住宿,他自己亲自带着柳宗元去拜了先生。
这位年近五十的老者,姓卫。是个很严肃、很有精气神的一个人,说话时,中气十足。看向柳宗元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怀疑。
当柳宗元跟在卫夫子身后走进教室时,他看见中午在酒楼里见到过的几人,其中那个空白袍的书生坐在窗边,正一手支头一手拿书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