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楼,就算八抬轿子来请,沈青青也不打算去了。
沈青青道:“其实我可以还你茶钱,等我有了钱以后。”
欢夜来道:“我知道。但我不能收。这是别人的愿望。”
是谁的愿望?沈青青想问,但她知道欢夜来不会说。
因为欢夜来已经闭上了眼睛。
“你可以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欢夜来一个人。
她已离开了床,走到床边,亲手打开了窗子。卷上了帘。
窗外有曙色。已是三月二十五日。
“出来吧。”她说。
她并不是迎接曙色,而是迎接窗外的人。
人出现了,站在屋角的飞檐上,脚下的屋檐就悬着护花铃。遇火逢贼便警铃大作的护花铃,此时此刻竟是丝毫未动。
清风徐来,异香满室。
欢夜来道:“我已解决了你的问题。那孩子不久就会回去了。”
那人点了点头,忽然又道:“你的事情做的很漂亮,只是有一件事让我有点在意。”
欢夜来示意那人说下去。
那人道:“那个狮子庄的少主,见到你时,说他想死。而你最后也确实杀了他。你给了他他向你要求的东西,那就是死亡。”
欢夜来微微一笑。
那人接着道:“再算上刘二先生,孟夫人,还有我,你这个月一共助了四个人——向来谨慎的负心楼主,怎么今天忽然百密一疏起来?除非在我们这四个人中,有一个人并不算在内。”
“我不是神。”欢夜来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人道。
欢夜来道:“你也不是。你太聪明,可惜在乎的事太多,今后恐怕会惹上祸端,害了自己。”
那人笑道:“我是一介散人,会惹上什么祸端?”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看见那人走远了,欢夜来轻叹一声,放下帘子,重新回到了床帐中,在床边的琵琶上轻轻拨了两声,月奴就走了进来,不用欢夜来发话,就自觉就坐到了她身后,为她揉肩。
月奴闲聊道:“刚才那人是谁?”
欢夜来闭上眼道:“就是沈青青说的,苏州城最美的人。”
月奴道:“都是主人不好,把我支开,结果最美的人我没看见,倒在楼前看见一个天底下最丑的人,徘徊了一阵就不见了。”
欢夜来笑而不语,就好像两肩被月奴揉得很舒服。
月奴忽然停了手,道:“其实主人如果喜欢沈青青,可以不必放她走的。”
“月奴……”
“月奴在。”
“好好揉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