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这么大,里面的房间一定不小。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王晓菁捅捅敲敲,试图打开门上的锁。
“看这方向是面向大街。走吧,锁了肯定有锁了的理由。”赛玲娜拉着王晓菁。
“哎,我跟你说,我有个怪癖,越是锁了的地方就越想进去。”王晓菁沿着墙边来回摸了几趟,居然发现了一道隐藏在壁纸下的暗门,伪装得跟堵墙一样。虽然暗门也是锁着的,但是年久失修,用劲一推居然开了。
“敢不敢和我一起进去?”王晓菁瞥了一眼赛玲娜说,“没准会穿越哦。”
“我看你的怪癖是哪里可以闯祸就往哪里去。”赛玲娜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不由自主迈开了腿。
她们从窄小的门洞挤进去,从一个房间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这是一间大得吓人的房间,堆满了杂物,灰尘像积攒了几个世纪。朝向大街那面是十几面拱形的落地窗。她们打开了一扇窗,风便灌入了进来,窗外是一座巨大的阳台。白纱帘在春风的拂动下心不在焉地飘忽着,像舞女的白纱裙次第招展。
房间里没有光,几盏巨大的水晶灯宛如旧时宝藏,无言地守护着历史的秘密。这里也许曾经办过豪华舞会,是宫廷秘闻交口相传的渠道,也许是那些启蒙时代的巨人们辩论的会场,又或是黄金时期艺术家们流连的沙龙。
唯一的光亮来自于窗外的月光。她们走到宽阔的阳台上,便踏上了另一个世界的舞台。站在八层的楼顶上能看到宏伟的巴黎歌剧院,数十根巴洛克立柱后灯火依旧,依稀仿佛有唱音传来。天际线触手可及,天色从玫瑰色渐变至深蓝色,如一块天鹅绒布摊在城市上空。镀锌屋顶在夜里也是灰蓝色的,罩着一扇扇小窗中的橘色灯光。零星的汽车缓缓从楼下开过,一条狗站在街灯下望着她们,一群年轻人无所顾忌地高唱着走过。
巴黎的味道在这个春夜里分外鲜明,带着一点法棍的气味,带着一点黄油的味道,或是太多人擦了香水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她们的嗅觉带着她们的记忆同时穿越到了过去和未来。驻足在此的一刻,这个世界停留在时间线上的任何一点都是成立的。
巴黎的夜晚原来就是浪漫的同义词。
“你想到了什么?”赛玲娜喃喃问道。
“塞尚的舞女、莫奈的睡莲、毕加索的粉色和蓝色时期……”
“还有九三年、巴黎圣母院、茶花女、法国大革命……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流动的盛宴’[5]。”
这时暗门吱呀一下推开了,她们转过身去,一个佝偻的影子就站在门口。这可不是幻想的了。
[1]迈尔斯布里格斯类型指标,一种由四个维度组成的心理测量表。
[2]马奇诺防线是法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为防德军入侵而在其东北边境地区构筑的防御工事。然而法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采取“不抵抗策略”,仅过了44天就向德国投降。
[3]苏格兰民歌。
[4]百年战争是指英国和法国于1337年-1453年间的战争,是世界最长的战争,断断续续进行了长达116年。
[5]《流动的盛宴》是海明威自一九二一年至一九二六年在巴黎的一段生活的回忆。其中扉页上印有一句诗文: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针锋相对
苏琪把报告最后一页打在了幕布上,房间里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这是案例竞赛的倒数第二天,凭借顾超逸早早得到的数据,他们组比其他组做得更从容。数据就如酒店的肌理,他们这些企业的“医生”已经下好了自信的诊断。
于是他们有了更多时间花在报告的制作和排练上。苏琪作为总结陈述的人,以流利的英文赢得了外国同事的赞赏。她从大屏幕前走回到位子上,偷偷观察着顾超逸的反应。顾超逸低头在看电脑,等她拉开椅子的动作过大,他才抬起头笑了一下说:“讲得不错。”
这是今天顾超逸对她说的第几句好话,以及第几次笑了?苏琪在心中盘点着。自从那日她换走了王晓菁的名牌混进这组后,顾超逸对她说的话不超过一百句。但她发现,如果工作表现出色的话,顾超逸是会愿意和她多说几句。可是当她试图和他说些工作以外的话时,往往得到的却是简短的“嗯”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