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回应arvy。
有些心事不足以为外人道。或许,也是不知该如何去道。比如说她到底在矫情些什么?八、九十年代的闽南,丈夫已为妻子做到如此地步了,她却仍铁石心肠地不肯原谅,有必要吗?
所有听过她故事的人都会这么问:有必要吗?
可子非鱼,不知鱼之哀乐,不知鱼之冷暖,就像不知她心中对于这场不像夫妻的夫妻模式,其实那么在意。
所以在这个家里,只要他在,她就避开。
那一晚,阮生前脚刚离开,她后脚便踏进了家门。阿爸还坐在院子里啜阮东廷带来的干红,见到她,招了招手:&ldo;来,来,陪阿爸坐一会儿。&rdo;
其实她知道阿爸想说什么。今早出门前,她让刘律师重新传真来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签了字后,交给阿妈:&ldo;替我拿给他吧。&rdo;阿妈却说什么也不肯替她转达。在她老人家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丈夫已经回来说明情况了,女儿明明也是打心底稀罕那男子的,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这样折磨彼此?
陈爸慢慢啜着干红,也不急着开口,只任那酒香洒满庭院。
最后,还是她先说:&ldo;爸爸,我知道您想说什么。&rdo;
陈爸的酒未停:&ldo;那你的答案呢?还是坚决要离婚吗?&rdo;
恩静沉默了。片刻后,才悠悠看向屋里阿妈打扫里厅的背影:&ldo;是不是只有回到他身边,才能让你们放心呢?&rdo;
这几天来,只要那男子在,阿爸阿妈便笑逐言开,同那阵子看她孤身回来时的强颜欢笑完全不一样了。
可阿爸却摇着头:&ldo;不,不。孩子啊,是只有你快乐了,才能让我们放心哪。&rdo;
是谁这么说过呢,父爱如山。可她却一直觉得,父亲的爱是一片深沉的海。海纳百川,只有这样的辽阔深沉,才能在多年前她未嫁阮生之时,问她:&ldo;千里迢迢嫁过去,可如果过得不快乐,要怎么办哪?&rdo;也才能在多年后她准备要脱离阮生之时,又问她:&ldo;可是离开了他,你真的还能快乐吗?&rdo;
离开了他,你真的还能快乐吗?
不,她不知道:&ldo;可是阿爸,至少目前为止,在这样的关系中我很不快乐,真的,很不快乐。&rdo;
这晚阿爸回屋时,依旧是满腹心事的。她留下来,在庭院中静静地吹着风。
盛夏已悄然来临,清风徐徐,漆黑夜空里镶满了明亮的星。
到底是谁呢,把这漫天星斗弄得忽明忽暗,让人坐在星空下想哭。
小别墅里传来一声极轻的&ldo;啪&rdo;,屋内灯火都熄了。她又坐了一会儿,确定爸妈都入睡了之后,才拿起手机:&ldo;喂?刘律师吗……我想问一问,以我现在的情况方便出国吗……没什么,就是去散散心,理清楚思绪……&rdo;
可话未说完,手机却突然被一个粗鲁的力道狠狠夺过,恩静吓了跳,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就看到阮东廷铁青着脸,将手机发泄似地摔到了地上:&ldo;见鬼!你就打算扔一纸离婚协议给我,然后拿着我的股份和那小白脸双宿双飞吗?&rdo;
他原本是打算折回酒楼里查看今天的营业帐目,可见厨房新烤了一盘饼巧克力味饼干,想到她喜欢,便打包了一份送过来。谁知一走到庭院门口,就听到这女人在问那姓刘的能不能出国。
怒火瞬时被点燃,一百个灭火气也浇不熄。
恩静的手被他抓得好痛:&ldo;放开我!&rdo;可他不动如山,&ldo;放开我你听到了没有?股份是你自己硬塞给我的,要是后悔了我马上还给你……&rdo;
&ldo;还个鬼!&rdo;他却听得更加生气,&ldo;把股份还给我,然后更自在地跟着那姓刘的跑路?你做梦!&rdo;
&ldo;阮东廷!&rdo;
&ldo;那小白脸到底哪里好?比我体贴?比我好看?比我有钱?还是比我会哄你开心?我放下&lso;阮氏&rso;那边一大堆事不做,天天来这陪老丈人泡茶,就是为了看你和那个王八蛋双宿双飞?&rdo;
她真是要败给他了!这人到底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她和那个刘律师、她和刘律师根本就什么暧昧也没有啊!
恩静深吸了口气,按捺着性子把话再说一遍:&ldo;阮先生,你我的事真真和刘律师一点关系也没有。看在这几年的份上,拜托你,让我们好聚好散吧。&rdo;
&ldo;不可能!&rdo;
&ldo;我把股份还给你。&rdo;
&ldo;你做梦!&rdo;
&ldo;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rdo;
&ldo;我想怎么样?&rdo;他真是要疯了!歉也道了,事情也解释了,一天三餐加夜宵来这儿拉拢老丈人,这女人竟然还问他想怎么样?
他恶狠狠地扳过她面孔:&ldo;我想怎么样?我想这样!&rdo;薄唇下一秒就压下来,简直比扳着她的那只手还要凶狠地,&ldo;竟然敢问我想怎么样?你再装,陈恩静,你再给我装!&rdo;
她被咬得生疼,却怎么也挣不开这个凶猛的怀抱:&ldo;你不要每次都用这一套……&rdo;
&ldo;我没文化,就懂这一套!&rdo;
&ldo;阮东廷!&rdo;
&ldo;叫什么?回去把离婚协议给我撕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rdo;
她真是要被他的蛮不讲理给气晕了!怎么讲都不听,什么道理都不接受,甚至到现在还能理直气壮地提出这一种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