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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页(第1页)

阿雾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老百姓居然是如此想大夏朝,如此想楚懋的,她心里头升起一丝担心来。大夏朝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一向不高,而且讲究将不专军,军不私将,所以楚懋这次西征,除了他身边跟着的两百名亲卫外,其余的人未必肯服他这位皇子,特别是那些军队老油子。而且这回楚懋领的还是杂合大军,山西和西南军队的协调也是个问题。阿雾即使没经历过军旅,也知道其中的艰难。此次山西将军的王四海和西南的白军山可都是沙场老将,会打仗,可脾气也不小,白军山的顶头上司更是六皇子一系的,阿雾实在是为楚懋担心。在她看来,上一回章亨磊到茂堡监军,正是因为三军不服统帅,才有茂堡大败。阿雾回到租来的院子,整宿整宿地都睡不着,眼底青了一片,冰霜看不下去了道:&ldo;王妃可是水土不服,要不要请邹大夫来看看?&rdo;邹大夫就是邹铭善,这是另一件阿雾没想到的时候,楚懋此行居然连邹铭善都带了,表面上是请的军医,可实际上阿雾是知道的,邹铭善是楚懋特地为她请的,因为她的身子一直是邹铭善在照看,最是知根知底。&ldo;不用。&rdo;阿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邹铭善知道了,楚懋就一定会知道,只会给他增加麻烦。阿雾愣了愣,跌坐回床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什么时候居然这样担心楚懋了,阿雾努力地说服自己她只是因为他们同在一条船上,所以才会这样担心,可是掌心摸着床上的丝绸被单时,阿雾有了一丝不确定。屋子里的一应东西都是上京里她用惯的东西,连胭脂水粉都是她惯常用的。吕若兴看起来极为用心,可是这后头未必没有楚懋的身影。阿雾看了看冰霜,虽然冰霜的解药在她手里,可她心里头的主子还是那位祈王殿下,&ldo;别告诉殿下,如今形势艰难,别让他烦心了。&rdo;阿雾料到,若是邹铭善来了,楚懋必定要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那般笃定。有些人的情意不必说出来,好像就已经明明白白地放在她眼前了。可惜阿雾还是料错了,冰霜听了她的话并没去寻邹铭善,可当天晚上,楚懋还是在夜里摸入了她屋里。☆、183这几日阿雾本就睡得警醒,楚懋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只因屋里惯常都留着一角小灯,阿雾对楚懋的身形又极为熟悉,这才叫出来,但多少还是有些吓着。&ldo;殿下怎么这时候过来?&rdo;阿雾掀了被子要下床。&ldo;我来看看你。&rdo;楚懋绕过屏风走进来,&ldo;你别下来,我坐一会儿就走。&rdo;阿雾靠在床头,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楚懋,瞧着像是瘦了些,&ldo;殿下可要用宵夜?&rdo;阿雾想着,军营里的饭菜肯定没有家里的好。&ldo;不用。&rdo;楚懋拦阻了阿雾起身的打算,&ldo;你怎么瘦了这许多,是不是买来的丫头伺候不好?明日叫邹铭善来给你把把脉,要吃什么只管吩咐冰霜就是。&rdo;阿雾心里头只觉得好笑,同刚成亲那会儿想比,楚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当初的话少得一天只有几个字,如今一开口就哗啦啦地迸一堆。阿雾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的确是瘦了些,脸颊有些内凹,&ldo;是不是不好看了?&rdo;&ldo;你这是变着方儿地让我赞你美吧?&rdo;楚懋笑着捏了捏阿雾的脸蛋儿,眼里有一丝心疼。阿雾见楚懋还有心情开玩笑,想来情况定然不会坏得太厉害,&ldo;殿下,皇上怎么会让你挂帅西征呢?&rdo;阿雾将这个问题埋在心底许久了,今晚因着两人相处得轻松,这才问了出来,&ldo;这一仗是不是很艰难?&rdo;楚懋没说话,起身推开了屋里的窗户,一轮明月扑眼而入,皎洁如玉盘,照古视京,&ldo;我希望大夏朝的史书上也有我浓墨重彩的一笔。&rdo;这是楚懋第一次当着自己这样明确的说出他的野心,阿雾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阿雾没说话,只看楚懋,而楚懋则望着外头的月亮,一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月华流淌。楚懋回过头来,看着阿雾问:&ldo;你是不是觉得我异想天开了?&rdo;&ldo;不。&rdo;阿雾脱口而出地道:&ldo;殿下英睿果决,智勇天锡,有经天纬地之才,又心系黎民,殿下有此心,我以为实乃天下之福,必可成中兴之祖。&rdo;比之五、六两位皇子继位那可真是大夏朝之福了。楚懋清浅地笑道:&ldo;阿雾对我的评价实在是太高,你怎么就肯定我心系黎民,有经天纬地之才了?&rdo;这是楚懋第二次这样问阿雾了。阿雾哪里能说她过去看见的,只能娇嗔道:&ldo;我就是能肯定。&rdo;楚懋坐回床畔,轻轻啄了一口阿雾的粉唇,柔软得让他的心都塌了。&ldo;此次西征,殿下若是胜了,回朝后恐怕再难偷闲了。&rdo;阿雾看了看楚懋,心想,上一世楚懋谋求就藩而成,这一世有了这一战,立于刀尖浪口,恐怕就再难抽身了。大夏朝虽有皇子就藩的先例,可那也得是对继任皇帝毫无威胁才可能。而楚懋只有就藩才能蓄兵,可是瞧着他如今的步子,实在不像在往那个方向筹谋。楚懋挨个儿地亲着阿雾的手指,&ldo;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定算。&rdo;楚懋垂了垂眼睑,想起自己全盘打乱既定谋划后,沈老和傅以石的气急败坏。阿雾见楚懋如此说,也不能再问下去,转而道:&ldo;镇内人心惶惶的,许多人都开始举家迁移,殿下对这一仗有把握吗?&rdo;&ldo;怎么没有,若是没把握,我如何敢将你置于此地,你安心歇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养胖一点儿才好,这儿离草原近,养牛、羊的人多,我叫人每天给你提一桶牛、羊奶过来,你喝不完的,用来沐浴、洗手都好,听说既安神又养颜。&rdo;尽管楚懋只是很随意地时候有把握,阿雾不知怎么的心就安稳了下来,好像只要是楚懋说的,她就信,大概是未来的正元帝给她的印象太深了。&ldo;你睡吧,我看着你睡着再走。&rdo;楚懋为阿雾理了理鬓发。阿雾看着楚懋的眼睛,伸出手轻轻地勾着他的手指,这才闭上了眼睛。这一晚是阿雾到前庙镇后睡得最香的一晚,清晨起来后,她推开昨晚被楚懋关上的窗户,赤着脚也不叫丫头进来伺候,跪坐在窗口,深深地嗅了一口窗外清晨的花香。外头守夜的丫头鸣柳听见里头有动静,试探着提高了嗓门问道:&ldo;夫人,你起了吗?&rdo;&ldo;进来吧。&rdo;阿雾坐在榻上,鸣柳和鸣桃忙端着打好的水走了进去。鸣柳几乎是痴痴地看着那双掬水的手,白皙得几乎分不清哪儿是雪白的袖口,哪儿地雪白的肌肤,鸣柳只觉得她这辈子连做梦都没梦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鸣桃碰了碰鸣柳的肩膀,小丫头才回过神来,绞了帕子伺候阿雾擦手。阿雾含了一口鸣桃递上来的薄荷水,就着竹盐刷了牙,又换过温水净了脸,再以凉水拍了拍脸颊,轻轻拭干。自从到了这儿,她的要求已经降得极低了,有些事也懒得使唤鸣柳和鸣桃,两个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因在小镇上长大,人还懵懂得很,也不太会伺候人。早饭前,阿雾将鸣柳和鸣桃撵出去,在屋里练了一套上辈子天竺僧人教的养身功法,拉了拉因坐马车而有些僵硬的腰肢和腿脚。日子过得平平静静的,思考觉察不出是在前线,这日阿雾又来了兴致,穿了男装,带了冰霜去茶馆。让人意外的是,茶馆的生意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全凭着冰霜的一张冷脸和眼里强大的杀气,这才让阿雾在角落里单独寻了一张桌子。&ldo;咦,老张,你也回来啦。&rdo;下头有人寒暄道。&ldo;是啊,携家带口去外地又没法谋生,如今临县租一个小院子的钱都够我们一家全年的嚼用了,还不如回来,在这儿做点儿军爷的生意,指不定还能发财。&rdo;&ldo;先头我还以为大军过来,鞑靼不遭殃,又是咱们老百姓遭殃,不过自打上回祈王帐前斩了十来个刺头,再没当兵的敢拿了东西不给钱,家里的妇人也敢上街了,你回来得正好。&rdo;紧接着有人低声道:&ldo;我有哥哥每天给那边送菜,听说祈王殿下把白军起给斩了。&rdo;下头顿时哗然,连阿雾都睁大了眼睛。西南军由白军起统领,楚懋斩了白军起,难道不怕西南军哗变?&ldo;不可能,白军起可是领兵大将。&rdo;&ldo;怎么不可能,我看也就人家皇子殿下有这个魄力敢阵前斩将。&rdo;&ldo;白将军的部队难道就没闹腾?&rdo;&ldo;怎么不闹腾,听说后山挖了一个大坑,死了不少人。&rdo;有人悄悄道。&ldo;血流成河啊,听所祈王殿下貌如天人,想不到下起手来如此干净利落。&rdo;其实那日大概是想说血腥残忍,可是又怕镇里有西征军的探子。关于这一点阿雾是不意外的,楚懋本就是那样冷血严酷的人,鞑靼的军队一路烧杀,大概很快就要到了淮腊山了,如果楚懋不以雷霆手段收服大军,恐怕也只能落得个兵败而逃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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