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晴向着画家走去。他看到陆怡晴,便?弯起了?眼?睛,向她走?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我在东城区那边有一套住宅,两百平的,已经把客卧收拾好了?。你?到时候开车跟着我就行。”陆怡晴点了?一下头:“谢谢。”顿了?顿,她又道:“你?是一个人住吗?”“当然。”画家说,“我的父母现在都在国外,他们都各自组成?了?自己的家庭,你?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他顿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放心好了?,我们之间的进度不会发展得这么快的,你?只是来?我家借住而已,不要太过紧张,嗯,不如就把我当做是一个不收房租的房东吧。”说着,他先是将她的箱子搬上了?车,随后又折回自己的车上去,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盒甜食,是她喜欢的牌子。陆怡晴看了?他一眼?,后者笑了?笑:“我问?过小张了?,她说你?会喜欢这个牌子的甜食。”陆怡晴点了?点头,问?:“你?们是朋友吗?”“算是吧?”画家启动?了?车子,“我和她是很?久以前就在交友软件上认识的,因为她也?喜欢艺术,所以会和我一起沟通交流这方面的话题。”他顿了?一下,侧过头看着陆怡晴。“吃醋了??”陆怡晴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她打开盒子,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很?甜,她喜欢。画家的那套住宅离公寓和公司都有点远,已经靠近城郊,交通不便?,开车的话大概要三十?分?钟左右。占地面积很?大,类似于小别墅,有一个小小的庭院,一共三层,带一个小阁楼。画家很?体贴地说:“如果你?来?不及的话,我也?可以充当你?的司机,接送你?上下班。”陆怡晴说:“你?不用工作的吗?”画家似乎是被她逗笑了?:“我的画廊都是我私有的,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他领着她去了?二楼的客卧,里面的装修很?温馨,一看就很?少女心,粉红色的墙纸,玫瑰花的壁灯,天花板贴满了?星星贴纸,还有一个月球射灯。外面有个小阳台,阳台的门通往独立的卫生间,里面的个人用品都已经摆放整齐了?。“你?可以先住在这里。”画家说,“你?对面的房间是书房,我的房间在楼梯的另一边,对面是我的私人画室,一楼的话是会客室、餐厅、厨房和大厅,三楼的话基本上就是我堆放画具和杂物的地方,很?乱,我不建议你?上去。”陆怡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画家又被她逗笑了?:“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你?晚饭想吃什么?荷兰豆炖牛肉配番茄奶油汤,你?觉得怎么样?”陆怡晴没?有任何意见:“需要我帮忙吗?”画家欣然同意:“好啊。”于是他们很?和谐地做了?一顿晚饭,画家的手艺很?不错,陆怡晴就只有给?他打下手的份,帮忙洗洗菜拿拿东西什么的。晚饭结束后,画家拉着她去了?这里的画室,和之前在另一个城市的布局大差不差,中间的画架上蒙上了?一层白布。他掀开来?,是那幅未完成?的女神像。此时它的细节又被完善了?一些。女神的容貌、身上的细节,还有背后那片阴沉的、昏暗的、透着血红的夜空,夜空上面悬挂着一轮像眼?球一样的圆月。他细化了?月亮的细节,那不是陆怡晴的错觉。那真的是一颗眼?珠。陆怡晴终于有机会问?口:“为什么是一颗眼?珠子呢?”画家微微地笑了?:“因为希腊神话里的女神为了?表示公平与正义,会用黑布蒙上眼?睛,表示自己绝不会受到蒙蔽——但?是她蒙上了?眼?睛,却不代表其他人都会蒙上眼?睛。他们永远都在注视着女神,想要趁虚而入——正如现在的这个世界,总有人注视着法律与秩序,为了?可能出现的漏洞一样。”“她也?是我的狩猎女神,所以她并仅仅是主持公平与正义,她还会狩猎一切邪恶与无序。”画家的手虚虚地划过画布的边缘,“月亮就是她的神位,亦是她的眼?睛。”陆怡晴了?然:“我喜欢这个说法。”“我将这幅画起名为《忒弥斯之眼?》。”画家侧过脸,他注视着她,“你?喜欢吗?”陆怡晴笑着点点头:“我很?喜欢。”她又在画室里陪了?他一会儿,看着他在画板上调颜料,专注地描绘着画里的女人。他画画的时候,眉眼?专注而又温柔,甚之于看她的目光。当然,陆怡晴不会吃醋,她只觉得有趣。等待期间,她就坐在画室的单人沙发上里安静地环顾着这里,装饰简约,同样堆放着很?多画具。窗边放着一只厚重的实木书柜,陆怡晴走?过去,发现上面对方很?多图书,大多都是童话、神话之类的书籍。陆怡晴向画家征询了?他的意见。“我可以看看吗?”“当然。”于是陆怡晴的目光一一地扫过这些书,书架分?为两层,上面一层应该是他最近看或者经常看的,下一层是看过了?或者最近不打算看的。因为下面一层塞得很?紧,需要费一点力气才能抽出来?,而且抽书的过程中,书柜也?会跟着有不小的动?静。是真的塞得很?紧。陆怡晴放弃了?,转向上层。她挨个摸了?摸书本的书顶,摸到其中一本书上夹上了?书签。陆怡晴抽出来?看,是一本世界神话大全解析。她翻到书签所在的那一页,上面有一段笔者对神话剖析的段落。神话里的女性有时候并不代指现实里的女性,她们更指代神明的阴性力量。很?多神话里的神明都有男相和女相,但?那并不代表男性和女性,而是代表了?阴和阳。神明是没?有性别的,他们拥有的不同的法相都是为了?更符合人们对神明的想象,崇敬,以及……等画家放下了?画笔之后,陆怡晴也?刚好合上书本的最后一页。画家似乎这时才惊觉陆怡晴还在等他:“你?其实可以不用等我,我在晚上绘画的灵感会更多,你?白天还要上班呢。”陆怡晴摇了?摇头:“没?关系。”于是画家微微地笑了?,他伸手过来?拉住了?陆怡晴的手。她注意到他的手上有几块洗不干净的颜料。在手指和虎口的地方。“我好像更爱你?了?,陆小姐。”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们一起并肩上楼,他将她送了?房门口:“晚安。”陆怡晴点点头:“晚安。”回到房间后,陆怡晴环顾了?这个房间,这里是将近城郊,太安静了?,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后娑娑的声音。她环顾了?四周后,关掉了?房间里的灯。没?有摄像头,没?有窃听器,盥洗室里的镜子也?不是双面镜。陆怡晴掀开了?被子,闭上了?眼?睛。夜深时分?,她听到有脚步声在走?廊响起。她在这一头,画家在那一头,中间隔着的是一段楼梯。她听到老宅的木地板在轻轻地响。走?过的人放慢了?脚步,放轻了?力道。那声音像是一段若有若无的叹息。叹息声从走?廊的这一头缓缓地流淌,但?却没?有去往另一边,而是去到了?三楼。陆怡晴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第二天,她准时起床,画家已经在准备早餐了?,不仅如此,他还给?自己准备了?便?当盒。“我给?你?做了?糖醋排骨、菠萝咕咾肉和醉甜虾。”画家笑盈盈地,“但?愿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