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泽索性直接点了他的名:“中山侯,此事你如何看?”
薛存芳一怔,出列行礼,直起腰来朗声道:“皇上,依微臣之见,眼下年关将至,不止是京城,各地过冬的物资都需得安排人下去提前布置妥善,当务之急是多修建几处‘火室’供百姓取暖,倘是国库里一时拿不出来那么多,也只得去敲打下面的乡绅富户……”
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聂泽轻点扶手上的龙首,又侧目去看另一边打头那人。
“齐王,你呢?”
薛存芳撇撇嘴,不用想也知道那人会说什么。
给各地修建火室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耗资又耗时,如何做?让谁去做?那些乡绅富户的钱褡子一贯咬得比谁都紧,又要如何去敲打,如何去安抚?……
没想到齐王只说了一句:“中山侯言之有理。”
薛存芳几乎疑心是自己听错——但那沉缓而冷定的声音绝不会错,那四个字……是“言之有理”,而不是“所言甚谬”?
他抬头去捕捉那个声音的主人,正对上聂徵的目光。
这是今日朝会之上二人第一次正眼对上。
聂徵身上所着是一袭熟悉的绛纱袍——正是亲王的朝服。两肩行龙,腰腹处绣有一团五爪金龙,色用赤金,穿插丝缕金线,起伏间闪动一丝若隐若现的金芒。
往常纵是对此人有百般看不过眼,薛存芳也不得不承认这身亲王服被聂徵穿得漂亮极了。那拢深艳的红压在聂徵身上,衬得其人眉目如画,风神如玉,其一身冷肃高峻之气将过多的艳色生生盖了下去,端丽而不冶艳,出众而不扎眼,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正是相宜。
今日他却觉得这身衣服穿在这人身上有些扎眼了,奇怪……
聂徵瞥他一眼,目光闪烁,飞快地移开了眼去。
薛存芳愈发觉得古怪起来,眯起双眼,紧盯住对方不放。
这人……
聂泽也觉得奇怪。
往常朝堂上动辄一个意见相左就要针锋相对的二人,今日的气氛竟是意料之外的……平和?
他不由又睨了一眼薛存芳,再开口去问聂徵:“哦?那齐王以为眼下应当从何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