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少女之气,自然爽洁的味道,他闭上眼,脑中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夜:她顺从地任他抱起,放于床榻上,她微红的脸酡,有些慵懒的眼神;紧接着,他假戏真做时,她倏忽间愤怒的神情,隐带威胁的话语……和她被他制于身下,挑开的那方束胸……
低低地从喉咙间逸出一声闷笑,他将脸与枕头紧紧挨了挨,有些无耻地想:老子不后悔。便是知道她会使性离去,老子也不后悔!
他还想着将手头之事都了结了,义无反顾地拐了她回管涔山呢。
若是令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便启程了,岂不是要出更大的事儿?
这样一想,他的心中顿然又松口气了。
经由一事,他不敢说他与她的情意又增进了多少。然他对她的心意,她应该明白了,不会再试图装傻逃避了吧?
有得便有失啊!他无奈地想。江南,他无论如何也得去上一趟!
……
这一日,天色才刚蒙蒙亮,便有一队牛车从小镇中驶出,沿着南方而去了。
粗制的牛车上,坐满了身着布衣的男子。他们是镇中长年跑商的商旅,经常从外镇中带回一些稀奇的东西,又将小镇上的特色制品运出去卖,以赚取两者间的差价。
便如这一次,他们的牛车上放的就是镇中能工巧匠炼出来的瓷器。低价买进,再拉到邻近的城镇去卖,赚的钱至少可以翻上一番。
车队虽然简陋,然长年跑商积累下来的经验还是令得他们的行进十分有序规整了:队中有两名类似于保镖的镖师,专门应付途中意外之事,加上三名负责看护和售卖的少年,领队方大同坐于牛车之上,看着满天云霞会心地微笑。
他的笑意来自于同坐于一辆牛车上,一个身形瘦削,面色黝黑,然气质不俗的少年身上。
这少年,单听口音便知道是个来自外地的贵客。
昨日里,他找到了他们的商队,请求他们一并带他到邻近的小镇上。
至于去小镇做什么,他没有明说。但作为精明的商人,他从少年模糊不清的语辞表达中,听出他似是要去找一个大人物。
这大人物,还极有可能来自洛阳。
一生都呆在边远小镇,常年都在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跑商赚钱的他,对于天子脚下,京都之中的人,有着自己都难以解释的异常的尊敬与崇拜。
何况少年直接言明,作为酬谢,他会支付这一趟商队路上往来的费用。
因此,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少年的请求。
偷偷瞅瞅眼前少年,他在心中暗自赞道:那一双明亮至极的凤眼,便不是他们穷乡小镇能孕育得出的呀!
牛车在两位镖师的驱赶下,很快出了小镇,沿着小路缓缓地朝前驶去。
车子微微地颠簸中,方大同清了清嗓子,向着对座的少年套近乎道:“不知道郎君是哪里人氏?”
少年微黑的面孔抬起,凤眼一弯,有礼地回道:“某是颍川人。这里再过去几个小镇,便是了。”
他的说话,恁得动听,一举一动,恁得尊贵不凡。
方大同想着,颍水之滨多隐士,莫怪乎他的谈吐相貌皆如此出众了。看看自己一身铜臭之气,不由地生出一股极重的卑微之气。
他本有心再问一问洛阳来的那大人物可否令他也暗中见上一见,又生怕唐突了别人,令人心生不悦。遂也学着少年的样子,有礼地点点头,不再多话了。
车队从日头起,走至日头落。中间,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分吃了一些干粮,便又匆匆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