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湟水两岸的山口附近。也各有五百兵卒正在加高河堤。写谷有利的地形给西凉军拦河筑坝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特别是山口下方两侧山壁几乎垂直而下,只要筑起一条不到三十丈长的大坝。便可将河道堵住。而且由于是枯水季节,山口下方河水最深处还不到肩膀,筑坝十分方便。只要砸下几排木桩,再以沙袋填之,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筑起一座坚固的堤坝。至于山口两侧,只需要将原有的堤坝加高加厚即可。仅仅一夜过去,山口下方就筑起了一座最长处还不到三十丈。高五丈,厚度超过三丈的沙石大坝,将河道彻底截断。水位也在一夜之间上升了许多。允吾,平西将军公署。荀彧面带忧色,不停的在堂下踱来踱去。眼下西海诸羌各部举兵入寇,主公又正好不在凉州。局势可谓十分危机。然而仅仅是羌兵入寇也还罢了。日前传来消息,陇县马腾大军也在集结。这个时候,马腾集结大军想干什么,目的自然不难猜到。如今允吾只剩下四千骑兵,若马腾再举众来犯,实在不好抵挡。虽然尚有五千屯田兵,却难堪大用。这五千屯田兵是罗征离开洛阳时征召的五千民夫,虽然农闲时也曾操练军阵。但却从来都没有上过战场,而且缺兵少甲。主要还是从事劳动生产。赵云带走的八千步卒虽然也是屯田兵,但却全都是青一色的老兵,是作为预备部队存在的,大多数时候都要操练军阵,随时都要上战场,和这些农民不可同日而语。荀彧不能不担心,主公临走时将治下军政都托付给自己,焉能有失。若马腾当真举兵来攻,光靠四千骑兵和五千没上过战场的屯田兵,实在难以守住允吾。更要命的是,一旦马腾来犯,则势必会影响到后方战事。赵云如果得知允吾局势危机,必然会第一时间率军撤回允吾。如此一来,局面必然崩坏至一发不可收拾之境。就在荀彧忧心衷衷时,门外有匆匆脚步声响起。成英大步走了进来,拱手道:“见过荀彧大人。”荀彧拱手还了一礼,问道:“汉中方面可有消息?”成英振奋道:“有消息了,张鲁已经出兵,命其弟张卫领军两万出斜谷屯于散关,兵逼武都,马腾已经命大将庞德领军八千去了武都,看样子是不打算出兵了。”“好,张鲁总算守信,没有违背盟约。”荀彧这才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只要汉中太守张鲁肯出兵策应,那么马腾方面就不用再担心了。除非马腾敢冒着被张鲁抄了老巢的危险,不然断不会举兵前来攻打金城。荀彧又问道:“吕布大军有何动静?”成英答道:“自月前朝廷断了给吕布的军粮,吕布的两万并州军没有哗变,就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有力气来攻打凉州。据细作传回的消息,并州军并无集结的意图。”荀彧点头道:“这就好,眼下西海诸羌入寇,金城诸事纷乱,全靠先生费心了。”成英拱手道:“在下份内事耳,荀彧大人何必客气。”荀彧道:“那就这样,在下再去看看一应军资粮草筹备的如何了,三军将士们冒着严寒在前方拼死杀敌,在下可要管饱将士们的肚子,令将士们穿暖了,才有力气杀敌。”成英面色肃然,目露尊敬,拱手相送。写谷,山口。鼓声震天,杀声惊野。两千羌兵举着盾牌,冒着飞蝗般的箭雨,冒死前冲。自从三千骑兵冲阵全军覆没后,滇零就改变了策略,再不敢将手中仅有的五千骑兵派上去送死,在和分兵渡河失败退回来的参狼部豪帅兀当、哥邻部豪帅力突商量过后,就将数万大军分成十队,轮番对立在山口之中的西凉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强攻。虽然伤亡惨重,但这些羌人部落首领们却都顾不上了。天气越来越冷,从后方传来的消息,牛羊已经被冻列了不少。许多新下的牛羊崽子还没有撑过三天。就被冻死了。如果不击破这支该死的汉军,杀进凉州抢到足够过冬的粮食,就算回到西海。也无法养活那些在营中等待大军带着粮食,赶着牛羊而归的老弱妇孺们。没有足够的粮食,还不知道这个冬天过去,自己的部族会有多少人被活活饿死。滇零和一众部落豪帅们不想自己的族人被饿死,就只有去抢粮食。除了决一死战,眼下已别无选择。羌人的确悍勇善战,纵然明知必死。也会无所畏惧的发起冲锋。然而,这种无畏的冲锋虽然值得赞叹,却无疑是愚蠢的。羌人愚昧。虽然学到了一点汉人的兵法,但却只是皮毛,未得精华,战术上的配合显的犹为粗糙。面对西凉军弓箭手的攒射。实在缺乏有效的战术配合和防护。除了让士兵们以生命去挡飞蝗般的箭雨,根本就无法压制西凉军的长弓手。短短五天下来,倒在山口处的羌兵已经不下八千,其中真正战死的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被射伤而无力再战的伤兵,虽然被救了回去,但在缺乏治疗手段的羌原,这些受伤的伤兵就算回到了家乡。能活下来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半。剩下的一半,这辈子还能上战场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二成。不过,能当上部落首领的,毕竟不傻。在付出八千伤亡后,哥邻部首领力突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调集所有的刀盾兵进行冲阵,以减轻西凉军弓箭手对羌兵造成的的伤亡。弓箭手缺少必要的防护,上去只能是给西凉军送菜。刀盾兵虽然无法远程攻击,但防护能力却比弓箭手高上许多,而且也能够有效防护西凉军弓箭手的攒射,只要能冲到西凉军阵前,胜利就将属于己方。力突的提议没有阻碍的得到了众豪帅的同意,所有刀盾兵立刻被召集起来。惊天喊杀声中,举着盾牌的羌兵悍不畏死的向西凉军发起了冲锋。尽管有盾牌挡住了疾射而来的劲箭,但依旧有羌兵不断的惨嚎着倒下。然而比起没有防护能力的活耗子,全都由刀盾兵组成的三千大军伤亡要小上许多。在付出数百人伤亡的代价后,两千余刀盾兵冲于冲到了西凉军阵前。“烧当部的勇士们,随某杀!”“哥邻部的勇士们,杀光这些狗娘养的汉军。”“杀杀杀,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悠忽之间,两千余羌兵中爆发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冲到西凉军阵前的羌兵红着眼睛,奋力挥舞着木刀竹枪,向列阵在栅栏鹿角后面的重装步兵冲了过去,疯狂的杀意迷乱了所有的双眼,几欲摧毁理智。这一刻,所有的羌兵都忘记了死亡,抛开了畏惧,奋勇向前。西凉军阵前。“这些蠢货。”王方冷笑一声,猛的断喝一声,“长枪兵出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一千长枪兵立刻越阵而出,越过了最前排的重装步兵。密密麻麻的长枪组成了一片死亡之林,锋利的枪刃倒映着森冷寒光,照射在所有士兵的脸上,一千长枪兵脸色逐渐变的狰狞,眸子也迅速变的腥红起来。“有令,杀!”枪兵阵前,统兵小校猛的铁枪一举,断喝一声。一千枪兵立刻踏步向前,举枪平刺。“啊啊啊……”凄厉的惨嚎声中,正挤成一堆奋力挥刀,准备砍掉栅栏鹿角冲杀过去的羌兵立刻成片成片的倒下,在一片森寒的枪从突刺之下,非死即残。斜插在地上被固定死的鹿角纹丝不动,牢牢将羌兵阻在后面。大腿粗的木桩任由羌兵如何奋力砍劈,也难以劈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