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麻子顾不上吃惊。使劲拍了下额头,也腆着个肚子往庄子大门跑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有苍凉的号角声冲霄而起,空气中刹时充着一股强烈的肃杀。惊雷般的马蹄声更是犹如就在耳边。震的大地都颤抖了起来。黄麻子虽然无知。但也知道这号角声多半是骑兵冲锋的号角,一颗心直往下沉。快步登上庄子内墙,探着脑袋往外一看,立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队黑压压的骑兵在数十步外列阵,堵住了庄子的大门,那些骑兵个个横目怒目杀气腾腾,一看就是见惯了生死,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家伙。虽然没有两千。但也绝对在一千以上。该死,这伙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黄麻子心中直打鼓。腿都有些软,他不过是个土豪地主,哪里见过这个。这群骑兵明显不怀好意,那锃亮的马刀在阳光的反射下,射出森冷寒光,仿佛直接照到了黄麻子的心尖儿上,让他心里拔凉拔凉的,牙关都有些打战了。再看四周的庄丁,也是一个个脸色发白,腿肚子直打颤。一群饭桶!黄麻子暗骂了一声,终于发现这些家伙也靠不住。平时收拾个草头百姓还行,一旦遇到真正的军队就全都蔫了。很显然,指望这些家伙守卫庄子,那是想也别想了。估计等会这伙骑兵一冲锋,这些家伙就得吓尿。不过,南阳可没有骑兵,这伙骑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黄麻子心中一动,连忙又仔细看了一眼,顿是心沉到了谷底。妈的,居然是西凉骑兵。这里是南阳地界,西凉骑兵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又要打仗了不成?不可能了,一点消息都没听到。“黄麻子何在?”就在这时,一声炸雷的大喝陡然响起。所有人都被骇了一跳,一颗心儿差点就从胸腔里跳出来。黄麻子肥胖的身子一拌,牙关狠狠磕了两下,连忙探出半个脑袋,颤巍巍地道:“小人就是黄麻子,这位,不知这位军爷,有何,有何吩咐?”身边的庄丁则紧张地注视着下面,心里全都暗念祖宗保佑。“你就是黄麻子?”罗征手提马疆,往墙头上掠了一眼。“正是小人!”黄麻子忙不迭点头,唯恐点的慢了惹恼这些该死的骑兵。罗征一摆马头,大喝道:“本将军路过顺阳,听说你这厮为富不仁,仓库里的粮食都快堆成山了,百姓却饿的吃不饱肚子,卖儿卖女,可有此事?”黄麻子拼命擦汗,连声道:“将军明鉴,将军明鉴呐,绝无此事。”罗征重重闷哼了一声,道:“算了,南阳百姓饿不饿肚子,本将军也管不着。不过本将军最近军粮所剩无多,你且打开仓库,让本将军取些粮草。”“这……”黄麻子一阵犹豫,不知是不是要拒绝。“怎么,你不肯?”罗征顿时脸色一沉,眼里有杀机闪烁。“嗷嗷嗷!”身手一千骑兵立刻高举马刀,齐声大吼,势若惊雷。土墙上的灰尘被震的‘扑簌簌’直往下落,庄丁们骇的面无人色。黄麻子身子双腿一软,就要瘫在地上,急忙伸手攀住内墙,才勉强站稳,一张脸却已经骇了没了人色,语不成声道:“将军取了粮草,可否放过小人一家老小?”罗征脸色一寒,一字一句道:“再敢废知一句,本将军打破庄子。鸡犬不留。”“打破庄子,鸡犬不留。”身后一千骑兵齐声大吼,彻底震碎了黄麻子和庄丁的胆。“开门。快开门!”黄麻子嘶声大叫起来,精神都快要崩溃了。庄丁们哪还会废话,抹着瀑布汗,飞快的奔下城头,合力拉开了庄子大门。罗征中角边刹时绽起狞笑,拔剑前指,“杀进去。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杀杀杀……”一千骑兵立刻呼啸而前,滚滚杀进了庄子。“完了!”黄麻子哀叹一声,面无人色的瘫倒在地。颍川。阳翟。孙坚再次来到戏平家中的时候,戏平正拿着鸡毛弹子赶苍蝇。“见过先生!”孙坚放下身段,向戏平拱手一揖,礼数可谓周到之极。戏平则显的有些无礼。挥了挥鸡毛弹子。问道:“将军所为何来?”孙坚道:“某依先生之计,主动向袁术请辞,袁术不允,某便请往江东,不想竟果如先生所料,袁术假意挽留了几位,便让某领吴郡太守,领兵三千征讨江东。”戏平哂笑道:“袁术也真够小气的。居然只给了你三千兵马!”孙坚却道:“三千兵马足矣!”戏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要能摆脱袁术。三千兵马虽然少了点,但也足够了。况且孙坚本来就是吴郡人,家业就在吴郡,只要到了吴郡,东山再起不是问题。孙坚这次已经打定了主意,没有再犹豫,目光灼灼的看着戏平,长揖道:“先生才智当世悍有,坚不才,愿与先生共扶汉室,振兴社稷,请先生助某!”戏平默然不语,这种决定不能下,一旦下了就再不能反悔。不过,孙坚的确是当世少有的人杰。戏平虽足不出户,却对天下大势及各地豪人杰多有知晓,以他对孙坚的了解,此人实有枭雄之姿,在汉末这个乱世,想要成就一番大业未必不可能。若论这天下还有谁值得自己辅佐,孙坚必是其中之一。至于匡扶社稷,为汉室尽忠,就让他见鬼去吧!戏平不是那些抱着祖宗遗训不放的士大夫,从来都只忠于自己的理想,对汉室根本就没有什么匡扶汉室的想法,不然也不会一直闲赋在家,无所世事了。心中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眼看孙坚其意甚诚,戏平再不犹豫,当即长长一揖,道:“平,参见主公!”孙坚顿时大喜过望,抓着戏平双手长笑道:“先生快快请起!”……顺阳,县衙官署。“大人,大事不好了哇!”顺阳县尉面色惊慌,疾步奔进大堂,对正在案后翻阅竹简的县令疾声道:“方才陈波亭亭长谴人来报,有一支西凉骑兵忽然出现在陈波亭以西,乡绅黄武的庄子被袭破!”“什么?”县令先是一怔,继而大吃一惊,惑然道:“西凉骑兵怎么会出现在顺阳?”县尉急的团团转道:“不知道啊,下官也在纳闷此事,顺阳离武关足有两百里,按理说就算西凉军偶尔出武关打劫,也多在丹水、南乡一带劫掠一番。顺阳乃南阳腹地,西凉军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来。可陈波亭长言之凿凿,下官亦不得不信!”县令惊道:“坏了,难道西凉军要攻打南阳不成?”县尉也是脸色一变,“若真如此,那就麻烦大了。”县令蹙眉想了半天,问道:“可曾看清楚,有多少西凉骑兵?”县尉凝声道:“据体不太清楚,那伙西凉骑兵忽然出现,附近并无百姓看到,攻破乡绅黄武的庄子后,也无一人逃出来,只有邻村的百姓听到喊杀声,报于官府知晓,陈波亭长派人前往打探,判断是西凉骑兵杀了过来,下官已经派人前往打探!”县令听了,顿时眉头大皱,“都没有亲眼看到,怎能叛断是西凉骑兵杀过来了。是否陈波亭长判断有误,此事事关重大,须报于太守大人知晓,马虎不得!”“这……”县尉也有些迟疑了,不敢确定。(未完待续。。)神出鬼没庄园里,内院天井。罗征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把长椅上,身边数十名亲兵忙的热火朝天。身前的土泥炉子里,柴火烧的正旺,一口大铁锅里热气腾腾,肉香飘散。